侍卫长道:“殿下恕罪,是臣指挥不力!当时没顾上想那么多,就惦记着快点吧刺客从藏身之地中逼出来,这才情急之下……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下颌上突然抵住了一只鞋尖。
兰奕欢今日穿的是一双薄靴,上以金线勾勒出飞鸟祥云纹路,十分精致,料子亦是轻软,隔着靴子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绷紧的足弓,一寸寸将侍卫长的头抬起来,让对方被迫看向自己。
“——别以为打着捉刺客的幌子,我就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心思。”
他俯下身来,笑语低柔,字字如刀。
那双乌黑灵动的双眼微微眯起来,在月华的映射下竟似有种妖艳魅惑的光彩。
侍卫长的心头陡然一跳,兰奕欢却已经松开了脚站定,转瞬间,刚才那股压力和威慑,好像又变成了夜色中的错觉。
他扬着嗓子说:“我知道,一定又是老八那家伙指使你们,故意来找我茬了是吧?回去告诉他,明天的猎场上就等着挨抽吧!”
“另外……”
兰奕欢眉宇间重新恢复了那种懒洋洋满不在乎的神气,随手摸出一块牌子,丢给了这帮侍卫。
“宫中有急事,太子连夜回城里去了,根本就不在营帐中。”兰奕欢说,“你们想搜刺客,拿着我的牌子去就是。”
他一笑,转身大步离去:“记住,可要仔仔细细地看清楚了。”
兰奕欢这一通敲打,软硬兼施,半真半假,谁也摸不透他到底哪一面是真实的,哪一面又是掩人耳目的伪装,倒是都老实下来,不敢再转什么其他的心思了。
侍卫们灰溜溜捡起兰奕欢扔下的牌子再去搜查,兰奕欢则迅速回到了兰奕臻身边,说道:“快走吧,幸亏你今天没有露面。趁现在先回京城,明日再来,正好再让人给你好好处理一下伤口。”
他刚才跟侍卫们说的话,兰奕臻也都听见了,他知道兰奕欢说的是对的,但这种情况之下,什么都还没有说清楚,就让他跟兰奕欢分开,兰奕臻心里又觉得无比难受。
他拉住了兰奕欢:“小七。”
兰奕欢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当被兰奕臻的手指接触到肌肤的瞬间,他不禁瑟缩了一下,转向兰奕臻,目光却十分躲闪:“怎么了?”
相比起兰奕欢的回避抗拒,兰奕臻却直直地看着他,问道:“刚才的事……你是不是很生气?”
兰奕欢倒吸了一口气。
他本来以为发生了这么尴尬的事,两人就应该都默契地绝口不提,埋在心底深处才是。
以后时间过得久了,自然就忘了,他没想到兰奕臻会把这话说到实处。
这让人怎么回答?
刚才的那个吻,夹在追兵与凶险之间,原本也顾不上细想,但此时被兰奕臻刻意一提,诸般种种,立即蓦地涌上心间,让人又是惊慌又是无措。
兰奕欢干巴巴地道:“没,我没生气。”
兰奕臻低声说:“你不觉得我冒犯你了吗?,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但有些事就是心里越惦记着不能,脑子越是要不听指令。
他好不容易才勉强自己进入了梦乡,梦中,又是方才两人嘴唇贴在一起的那一幕。
兰奕臻的嘴唇很薄,宫中的人常常说,这样的相貌代表生性凉薄,可是他的体温却那样热,带着河水的潮湿,紧紧把兰奕欢包裹在其中。
那双带着薄茧的大手按在他的后腰上,微微用力,指尖掐在腰眼上,弄得他浑身无力,好像也变成了一汪河水,要化在兄长的怀抱里似的。
兰奕臻亲吻着他,其实只是嘴唇相贴,而克制着不敢再更加深入地探索,但那舌尖无意中划过他的唇缝,反而像带着种欲入不入的挑逗。
他们的身躯也贴在一处,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兰奕臻那雄健而勃发的男性特征。
他慌乱地,惊愕地,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发现兰奕臻也在深深地凝视着他,眼中万千情意无限,亦有沉沦的,带着情/欲的痴迷。
迷离中,似梦似真。
兰奕欢本来就睡的不实,这一下,又从混乱的梦境中骤然惊醒,捂住胸口,连连急喘。
啊啊啊!
这让他以后还怎么直视他哥?
兰奕欢心中懊恼、憋闷、尴尬各种情绪兼而有之,终于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个滚坐起身来,将自己的枕头扯过来掐住了用力暴打。
今天这事,兰奕欢实在有点不能面对,甚至都感觉到兰奕臻的形象隐约在他心目中发生了变化。
他想,如果系统里有什么工具,能够将两人的这段记忆都抹除下去就好了。
可惜,系统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