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番外:if线(完)

商南淮握住沈灼野的手臂。

暖的,能摸着。

不会消失,不是做梦。

为了确认最后一点,商南淮结结实实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他眼前冒白光,站不稳地晃了下,被沈灼野伸出的手扶住。

“商南淮?”沈灼野摸了摸他的额头,“你——”

“没事,我没事。”商南淮一把抓住那只手,“回家,我带你回家。”

沈灼野想要纠正,还没开口,就被抢过手里的箱子。

这会儿商大少爷倒是灵巧矫健了,一手拖着大行李箱,一手拖着沈灼野,一跤没摔,拉着他飞跑。

沈灼野被他这么紧紧拽着,为免呛风,把话咽回去。

商南淮跑到一半,又猛地一个刹车,用力砸了下脑袋,扶住沈灼野:“你心脏要不要紧?”

“没事。”沈灼野说,“这个配速很慢。”

商南淮:“……”

他早晚要咬这气死人的小豹子一口。

但至少不是现在,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现在的要紧事是带沈灼野回家。

商南淮牢牢攥住沈灼野的手,掂了掂那个行李箱,感觉轻得很:“就这么点东西?”

沈灼野点了点头。

能处理的旧物他都处理了,换了些钱带在身上,不方便处理也不方便带走的,就留在了修车厂,算是对老板的报答。

修车厂算是跟他遭了无妄之灾,前阵子有人到处打听他的事,西装革履又做派神秘,小地方没见过,逐渐就传出他在外面犯了法、有人来查他的谣言。

这种东西,只要开了个头,就有人往里面添油加醋,没几天就传得有鼻子有眼。

要做决定离开,也并不复杂。

一要路费,二要生活费,三要有个住处,租房也要花钱。

沈灼野这几天其实都没在县里,去了隔壁县城的一个工地。他会点木工,砌墙抹灰也还行,给工头买了两包烟,加班贴了几天砖瓦,按临时工结了钱。

这些事叫沈灼野说来,仿佛都很轻松,像是游戏打关卡刷支线,一个任务一个任务做下来,就掉出一堆金币。

……

商南淮攥着他硌人的手腕,盯着人行道对面的红灯,说不出话。

“日子不难过。”沈灼野不再说自己,转而问他,“你怎么样,你家里后来又难为你了吗?”

商南淮摇了摇头,拉着沈灼野和行李箱过了马路,忽然又琢磨过味儿来:“你怎么知道——你来找过我?”

当时那个情形,知道他被他爸妈绑架拽走的,也就只有照相馆老板了。

沈灼野被他盯着,黑眼睛微微动了下,没说话。

他安抚地拍了拍商南淮,揣在口袋里的手取出来,变出来一块巧克力金币。

商南淮僵硬地站着,看了好一阵,伸手拿过那块巧克力。

……沈灼野居然来找过他。

也对?[扯着他,“能不能尊重一下气氛?”

这一肚子坏水的狡猾猫又开始偷笑。

商南淮就知道,不由分说呵沈灼野的痒痒,当街耍无赖:“换个回答,快点儿的——我这眼泪都快下来了!你跟我来这个!你说你像话不像话……”

沈灼野不习惯这么闹,又不好意思把商南淮当街摔在地上,被他没完没了戳肋下软肉,笑得有点咳,勉强妥协:“……没关系。”

商南淮愣了下,拢在他肋间的一双手停了停,抬头看那双眼睛:“什么?”

“没关系。”沈灼野接过那个行李箱,“这些天,很……”他在挑选合适的形容词上稍微斟酌了一会儿,“有意思。”

沈灼野过去干活的时候,没被人这么追着烦过。在拧螺丝的时候,没被人开屏似的骚扰模式朗诵英语;在睡觉之前,也从没被人拖着聊过天。

过去的那些年里,他没有过这种体验,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世界热闹,虽然大部分时候是喧闹甚至聒噪……但也很有意思。

两个人在一起吃饭,煮碗面都比以前香。

这样的体验对他来说很新奇,所以是骗子也不要紧。

……郑副台长蹬着自行车出来,在小区门口遇到外甥的时候,外甥正抱着人家不撒手,当街丢人至极地嚎啕大哭。

郑副台长的自行车头晃了晃,正在犹豫要不要绕道,被外甥一把拖住后座,险些掉下来。

“我不是骗子!”商南淮扯着自行车不放,另外一条胳膊还箍着沈灼野不撒手,“舅舅,告诉这笨猫我不是骗子!我要带他回家,我说真的,我一见他就想带他回家,我没骗他……”

郑副台长被外甥晃得头晕眼花,勉强站稳,撑着点笑容和煦跟沈灼野打了招呼:“谁跟他说你是骗子的?”

商南淮:“……”

郑副台长太了解这个外甥了:“你自己说的?”

商南淮:“……”

郑副台长:“说了还非得人家信?不信还不行?”

商南淮把红透了的脸藏起来,扯着沈灼野往小区鬼鬼祟祟地溜达,被郑副台长叫住,扔过去一串钥匙:“我去趟台里,今晚不回来了,你们两个小的看家。”

dv那事不小,郑副台长这一会儿已经接了七、八个电话,最后几通直接是警局打过来的。

正好台里有档社会与法治节目,相当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想做个系列报道,郑副台长得去开会。

商南淮接了钥匙,眼睛亮了亮,双手合十拜了拜,拉着沈灼野就健步如飞地上楼。

郑副台长被扔在原地,不堪其扰地按按额头,愣了半天,没忍住乐了一声。

这些年里,商南淮一天一天越来越像他父母,其实难免叫人有点担心……看见眼前的情形,反倒觉得欣慰。

郑副台长扶着自行车,跨上去继续蹬,抓紧时间去台里报到。

带回家就带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