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你水性杨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他喃喃自语了一句,正欲将刀收起来,突然不知哪里来了一阵风。
此人毛骨悚然,只觉得背后一股寒意侵袭,他眼神骤变,猛的回头。
然后整个人趔趄倒退,浑身发凉。
原来就在他身后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
前面那人一袭紫衣,华贵风流,脸上笑盈盈的,正是小侯爷罗醉。在他身旁的,却是侍女牡丹。
小侯爷双手抱臂,笑道:“这么巧,原来你也在这里。”
他轻松亲和的神态,就好像这不是什么可怖的凶案发生之处,而是什么可供消遣的青楼妓馆。语气更是如同跟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突然见面。
可是对那人而言,这一切太过不可思议,他盯着罗醉跟牡丹,就如同见了鬼似的。
又听了小侯爷这两句,他一时分不清是什么情形。
小侯爷却笑道:“别怕,我们都看见了。你手里拿着的就是卫巡检说的凶器吧?”
此人身不由己听着看着,毛发倒竖。
他不回答,牡丹却说道:“少主,不仅仅是凶器,还有血衣呢。这次可是人赃并获了,恭喜少主立了大功。”
罗醉瞪了她一眼:“瞎说,我又不是卫玉的手下,什么立功?我只是帮他的忙,谁叫他可怜兮兮地求我,非我不可呢。”
牡丹捂着嘴偷笑。
罗醉又看向前方的人:“只是我有点儿想不通,怎么会是你呀?”
那人听到这里,已然明白自己果真暴露了。
他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凶狠。目光滴溜溜的看向两人身后,隐隐又透出几分惧色。
“放心,”罗醉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人。”
牡丹也跟着说道:“真是的,早知道是这个货色,何必叫少主亲自出马。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罗醉道:“哼,看在小九九的面上,我也只纵容姓卫的一次。”他抱怨了这一句,又跟对面那人说道:“你叫什么来着?”
牡丹道:“章迳。”
“对了,还是金龙帮的人,”罗醉眨眨眼:“送你过堂之前,你到底给我解释明白,你为何杀了那妇人跟孩童,既然那女子是跟姓廖的有勾搭,跟你八竿子打不着呀。”
正在这时,里屋的王绔似乎被惊动,半梦半醒,他叫道:“贱人,贱人。”
小侯爷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没用的东西,浑然不是个男人的样儿。”
对面的章执事瞅准破绽,把凶器一挥,竟冲了上来。
罗醉扬眉,正觉着他似乎有些胆量,却没想到,章迳直奔牡丹而去!
原来白天,章执事才一照面就吃了小侯爷的亏,他知道罗醉武功高强自己招惹不起,所以也想要用罗醉制住自己的法子,把牡丹制住,好再要挟小侯爷。
小侯爷果真惊慌失措:“不可……”
章迳盯着牡丹,本来朱氏也算作一个美人儿,但是跟牡丹相比,却显然不够格。
他心中略觉着有点遗憾,居然是以这种方式跟牡丹相见,否则的话,或许可以用点手段试试看美人的滋味。
手中的刀将要格上牡丹的脖颈了,这小美人儿满面惊慌,已经吓得不会躲了。
章执事嘴角露出一点狞笑:“乖乖地听……”
一句话还未说完,眼前一阵香风袭来,那本来该架上牡丹脖颈的刀忽然一歪。
章执事耳畔听见细微的“咔嚓”声,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手臂就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歪了下去,然后剧痛才随之袭来。
“当啷”,那把血刀落在地上。
章执事双眼瞪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失声。
可这并非最糟的,章迳一抬头,眼前多了支尖锐的簪子,正紧紧地抵着他的眼皮,他似乎能感觉到那簪子划破了他的眼皮,丝丝生疼,鲜血正缓慢地流出。
但他偏偏不敢动,因为他知道一动,自己的眼球将会立刻被戳破。
握着簪子的,自然是侍女牡丹。
直到现在章执事才明白,原来自己惹错了人。
旁边,小侯爷罗醉叹气:“我说不可嘛,你就听不懂……非得自讨苦吃。你难道没听说过,不要去招惹女人?得亏我喊的及时,不然你的小命早也交代了。”
牡丹虽然拿捏着章执事的生死,脸上的笑却仿佛撒娇般地:“少主,这种渣滓,怎么不叫我在他身上多戳几个洞?”
罗醉拿了一块手帕,把地上的血刀捡起来,道:“你戳他不要紧,别把这刀弄坏了……这可是凶器,卫玉要的呢,既然答应了他,总该不负所托。”
夜深,万籁俱寂。
宜州县衙里却灯火通明。
李知县跟着卫玉到了堂中,却见地上跪着一个人。
他定睛细看,竟是金龙帮的章执事。
而在他旁边放着的,是一件血衣,跟一把带血的匕首。
卫玉笑笑:“哟,这么快便有人把凶器送来了,有劳了,章执事。”
李知县兀自不敢相信,迟疑的看向地上的章迳:“这,这到底是……”
章迳断了的手还在垂着,疼的脸如白纸,咬着牙才没有昏厥过去。
虽然被捉了现行,但他毕竟是个狡诈的人,又仗着自己是金龙帮的头目,哪里肯轻易认罪?
听李知县出声,他忙道:“大人,我……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知县只看卫玉,卫玉道:“哦?有什么误会我倒也想听听,你怎么知道这凶器跟血衣藏在王家呢?你既然知道为什么白天的时候不在公堂禀明?或者……是因为这血衣是你的,而凶器也是你常用之物,你怕人认出来,对吗?”
章迳道:“不,不是……原本……”他的眼睛骨碌碌急转:“小人其实也不知道,是、是下午时候有人、跟小人报信,说王家藏有凶器跟血衣……小人不信才去看看,找出来才知道竟是我的东西,必定是、是真凶偷了小人之物,嫁祸于我!”
他也算是极狡诈的了,竟然这么快就想出了一番说辞。
李知县心头一沉,最怕他狡辩不认,只怕又要费一番力气。
“谁跟你报信?”
“那人隔着墙,扔了一张纸条给我。”
“纸条呢?”
“已经被、被烧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