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这样他也强忍着撕裂般的疼,一遍又一遍的道歉。
大颗大颗的泪水和血水一起糊满了他的脸,蜿蜒的鲜血将他苍白无色的嘴唇染得格外诡丽,脸色却又无比惨白,仿佛一张湿漉漉的纸,碰一下就要碎了,一缕缕发丝凌乱的沾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绝望的睁着,极端又疯癫,破碎又凌虐。
明明他才是最难受的那一个,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是受到最沉重打击的那一个,可最卑微最自责的也是他,他只觉得自己对不起沈黛末,没有为她保住一个孩子,丝毫不在乎自己。
沈黛末双手将他紧紧圈在自己的怀里:“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也不知道自己怀上了,没关系的,别这样折磨自己,我们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雁郎、雁子、雁雁、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你不要自责,我心里难受。”
她忍着酸涩湿润的眼睛,不断地在他耳边重复安抚。
跪在地上的白茶已经泣不成声,他们明明是天底下最恩爱的夫妻,冷山雁为了这个孩子吃了那么多苦头,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折磨他们,连一个孩子都如此吝啬。
即便冷山雁因为流产的打击和自责变得疯魔,可小产终究伤了他的身子,不多时他就哭晕了过去。晕过去的他身体无助的蜷缩在沈黛末的怀里,沾满血泪的双手不安的攥着她的衣袖,昏迷中的呼吸也十分虚弱。
沈黛末一手轻拍着他瘦削的脊背,让他在梦中能安稳一些;一边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罐伤药膏,轻轻在他的脸上涂抹。
“哎哟我的老天呐,怎么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就流了,我的宝贝大孙女啊!”席氏直愣愣地闯了进来,一进门就气得直拍大腿。
“父亲,你小点声!谁告诉父亲的?”沈黛末捂着冷山雁的耳朵,生气地看向白茶。
白茶忙道:“娘子,我绝对没有。”
“没人告诉我,是我自己发现的,我老头子虽然没见识,但好歹是生养过的人,看你们这些下人一盆一盆的血水泼出来我就知道他小产了。”席氏满脸心痛可惜:“他就是吃了没生养过的亏,否则怎么会把好好地孩子流了!”
白茶声音带着哭腔道:“太爷,大夫说了,公子才怀上一个月的样子,许是上次刚来癸水之后怀上的,孩子又安分懂事,不像其他孕夫那样会呕吐乏力,所以公子才没有察觉,毕竟算算日子,这会儿也才是公子来癸水的日子。”
“先别说这些,郎君他需要静养,父亲您先回去吧。”沈黛末毫不留情地赶席氏走。
席氏有些气愤地瞪了憔悴病弱的冷山雁一眼,咚地一声放下一个白瓷小炖盅。
“行,反正我看着他也来气,把我好端端的大孙女作没了。这是我让厨房做的牛奶桂圆燕窝羹,小产后的男人吃这个最补孕囊,早点补好才能再怀。”
自从沈黛末娶了冷山雁之后,席氏常常感叹沈黛末有了夫郎忘了爹,但这次看着冷山雁伤痕累累的脸,即使他对沈黛末赶他走的行为诸多怨气,也没有再说什么就走了。
只是默默感慨了一声他没有福气,成婚三年,养尊处优,众人伺候着都没个孩子,如今好不容易怀上一个还小产了。想当初他做小侍的时候,每天都要当牛做马的伺候胡氏,忍受着胡氏的刁难,照样三年抱俩,生了沈如珍和沈黛末。
冷山雁这一睡就是整整一天,当他再次醒来时,枕边已经空了,想到自己在睡梦中时,总感到有一个温柔的抱着他,哼着小调哄他,给陷入痛苦中的他,带来无边的治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