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子冲他微微颔首,然后行至屏风前,未转进去,在侍从合上门时就跪拜在地:“公子。”
屋内传来轻轻柔柔的声音:“老师,这局棋,你准备怎么继续下去?”
面具男子:“属下先斗胆问您一句。燕奕歌,您是非杀不可吗?”
男子稍扬眉梢:“他若是避世,我自然不会动手,他做他的闲云野鹤,我走我的阳关大道。可他非要入局,搅乱了鲤泉的布局不说,还救了‘杏林神女’,以他和杏林神女的关系,之后只会越走越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说到最后,男子像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仿佛被逼出手一般。
面具男子定了定神,声音沉稳:“那属下再问您一句,前朝太子之事,可与您有关?”
场内登时一静。
自面具男子进来开始就候在外间,也是站在他身后的侍从不动声色地抬了下眼,在半晌的沉默后听见主子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才重新垂下眼皮,继续当木头。
屋内的主子没有半分被冒犯的不悦和紧张,甚至还在慢悠悠地把玩着手里的玉杯:“老师想说什么,便说吧。”
面具男子:“属下此次刺杀,确实失败。但燕奕歌身侧多了位小公子,正是鲤泉那位,瞧着像是富贵人家精细养出来的,他在江武展现出来的不凡公子想必也瞧见了属下递上的笺札。属下命人查了一圈,都未曾查到他的来历,他又与燕奕歌举止亲密……当日在江武城外设伏时,叶斓也有出手,燕奕歌硬生生挨了一鞭子都要赶去救他,哪怕他知道叶斓并非下死手,只是想控住那位小公子。”
“事后叶斓表明来意,只是邀请作客,还明说若是燕奕歌需要他能出手杀了我与顾炬二人,但燕奕歌显然是拒绝的。”
听过后,男子屈指用食指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你到底想说什么?”
面具男子:“属下在想…他会不会已经站队。”
“若是他站队了,不是更应该拔掉吗?”
“既然他站队了,那我们就没必要用江湖的法子除掉他,他总会入京,京中水深,只要能安上死罪,即便他是燕奕歌,也无法逃脱。”
男子眸色稍动,一时未出声。
面具男子就继续道:“但当务之急,应当是公子该想想如若他们将前朝太子之事牵扯到您身上,该如何脱身。”
“…巫沉凝查到什么了?”
“属下并未探查到她究竟查到了些什么内容,但今日探子的信送到,她与燕奕歌进了她师父的山谷。”
屋内又是好一片沉默安静。
许久后,男子呢喃了句什么,恰好和不远处说书人的拍案声混杂在一起,叫面具男子都没有听清。又或者,他本来就没有说什么。
男子:“燕奕歌入京的事,你且先准备着吧。”
面具男子应是,等了会儿,等到了男子含笑问老师还有何事吗,才四平八稳地出声:“您外头那个小厮,不仅偷听您说话,还将您说的话与属下说了。这样的人,留不得。”
屋外凝神听着的小厮一愣,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意识到什么,便要拔腿
就跑。
但原本立在旁边当木头的侍从只抬了抬手,一根细若鱼线的线射出,直接穿过门上的窗柩纸刺破,然后缠上了小厮的脖颈。
男子叹了口气:“他功夫虽然不行,但从小耳朵就不错,杀了多少有些可惜啊,老师。”
面具男子跪拜在地上不语。
男子又道:“我这侍卫是个木头,不会悄无声息地杀人,恐会闹出大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