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梯难,下楼梯却仿佛简单许多。
姜瑶一边惊讶于他的体力,一边想,这般宽肩窄腰大长腿将来也不知便宜了哪位。
想想这人将来英年早逝,实在可惜,要不她收了…
姜瑶被堵在他宽大的胸膛和塔楼幽寐的楼梯里,一时间思绪如千蛛百缠,却怎么也绕不到边。
只觉此时、此景,像是被下了蛊。
她的手绕着他的脖子,她的头枕着他的胸膛,几成交颈模样,只要往上去一点,她的鼻尖几乎就能蹭到他颈部的皮肤,好知道,那一点是热是冷,是硬是软。
姜瑶无奈叹了口气。
好久没恋爱了啊,这古代,可真是憋死人了。
她抬头,看一眼楚昭,没忍住,用手拨了拨他突出的喉结。
那喉结咕咚往上一滑,下一瞬,姜瑶险些要摔下来,她连忙手忙脚乱地环住他,就见楚昭那仙气十足的脸此时冷冰冰地垂下来,看她一眼,道:“姜娘子,自重。”
姜娘子悻悻收回手:“知道了,哥哥。”
这古代。
真没劲啊。
她又忍不住叹口气。
之后,便没人讲话了。
五十层楼,是在一片安静里走完的,到得楼下,楚昭立马放她下来,姜瑶这才发觉,他那额头竟沁了汗,脸颊从耳朵到脖颈都通红一片。
他似迫不及待放她下来,而后做了个手势。
不一会,竟有个女暗卫自黑暗中出来,朝他一拱手:“郎君。”
“将姜娘子送回客院,另外,再寻个大夫过来。”
“是。”
女暗卫点头。
姜瑶立时被女暗卫一把抱起,连句告别都没来得及和楚昭说,等回过头时,只看见楚昭转身就走的背影——
活似她是要吃人的母老虎。
姜瑶又叹一口气。
算了。
泡美人,哪里有命重要。
……
回到客院,红玉和青雀似早接了消息,在门口等着,一见她来,就匆匆迎出来,道:“娘子,您不是去登塔了么?怎么有人传话过来,说您受伤了?”
姜瑶拂开她们手,由着女暗卫搀她到房内,等坐定要抬头向那暗卫道一声谢,却哪里还找得见影子。
姜瑶莞尔。
果真谁养出的,就跟谁一样。
红玉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抬起她腿放到一边踏脚上,等脱去那白色罗袜,眼眶瞬间红了。
原先细如白雪的一截脚踝,此时整个肿成了个红彤彤的大馒头,凸在那,实在丑得很。
“娘子,”红玉难免埋怨,“您怎么就不能像别人家娘子,安安分分地呆着,怎么总…”
受伤呢?
姜瑶看着那脚,笑:“是啊,怎么就总受伤呢。”
“娘子,你还笑!”
青雀跺跺脚。
姜瑶看着她也红通通的眼眶,温柔叹气:“好,不笑。”
姜瑶作戏时,喜欢哭。
喜欢眼泪。
可对着真关心自己的人,她反倒做不出来了,只抬手,摸摸红玉和青雀的脑袋,温柔道:“行了,没多大事,过几天就好了。”
青雀却嘟囔:“这样一来,明日的花灯节,娘子就要错过了。”
“这可是娘子来长安后,过的第一个花灯节呢,可热闹了!”
姜瑶却是不怎么在意的。
前世什么样的盛景没见过,不过是一排灯,有什么稀奇。
她随口道:“明年看就是了。”
正说着话,门被人从外面敲了敲,原来是大夫来了。
……
“大夫怎么说?”
碧玺推门进来,楚昭提着的袖子微微一顿,又重新落笔。
他在描一对桃花杯。
杯口是微绽的桃花瓣样,随着樱色的笔或轻或重,竟有种栩栩如生之感。等到外围的花瓣描绘完,他轻轻将笔搁在玉色笔搁上,提起袖子,将手放在铜盆里濯洗。
玉色的指尖沾染了桃花色,竟有股不同以往的旖旎暧|昧,便仿佛女人的口脂,沾染于其上。
碧玺看一眼便不敢再看,垂了头,直接道:“大夫说无碍,只是脚崴了,需歇息几日。”
“知道了,下去吧。”
楚昭头也未抬,重新拿起另只笔,沾了更深一色的桃粉,去细细描绘花瓣尖。
轻浓点染。
烛火映在他眉心,画到中途,似房梁边有些动静。
楚昭眉目未动,还是继续描摹:“出来吧。”
于无声无息里,庭院里出现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
那人双手朝他一拱:“郎君猜的没错,柱子的裂缝处,有人为的痕迹。”
楚昭手一顿,而后停笔,看着那画歪了一笔的桃花,道了句:“可惜,废了。”
手拿起画纸,瞬间揉皱了。
竹青开门进来,看到地面被团成一团的画儿,心疼地捡起来摊开:“二郎君哎,画得这么好,怎么就丢了?不是说要尽早送去汝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