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然看一眼街外,脚步却未停留,径直往街外停着的马车去。
……
不远处。
长公主一边扯着小四郎君的手不让他离开,一边由肖嬷嬷扶着,在那听侍卫报告。
等侍卫报告完,她那一直绷着的美人面上才露出个笑来,双手合十,对着天拜了拜:“谢天谢地,总算找着了。”
小四郎君本来也绷着脸,此时听闻,也不免舒一口气,这一口气舒完,便吵着闹着要回去看“阿瑶姐姐”。
“阿瑶姐姐必是吓坏了,一哥这脸又臭、人又凶,哪里会安慰人?还有阿芝妹妹…不行,阿娘,咱们走快些!”
长公主被他拉得一个踉跄,险些没摔了。
不过,她也没气恼,只觉莫看自家小四平日里混,这般看来,还有一颗赤子之心。
当下就让侍卫看着点小四郎,自己和肖嬷嬷在后面走着,边走还边道:“嬷嬷,你说我们府最近是不是招了什么东西?怎总这么不太平…等今日这事过了,必要去找个大师来府里做个水路道场,驱驱邪……”
……
姜瑶抽抽噎噎,在黑暗里擦泪擦得伤心,突觉身体一个晃荡,面前的黑暗变成了亮光——
此时,楚昭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就这么在自己头顶,鼻高眉挺,眼窝里,一双深邃眼眸就这么盯着自己。
“怎么?”
她问。
“该放手了。”
他道。
姜瑶这才发觉,自己已经上了马车,不过——
那双手还挂在面前的年轻郎君脖子上,身体也依偎着他,十分亲密的动作。
姜瑶发觉。
自己竟然有些不想放开。
大约是那湖底太冷了。
而他,又太暖。
姜瑶这人不习惯委屈自己,干脆掀了眼睫,对着他柔柔道:“手疼,使不上力。”
她将右手呈到他面前。
那只手,袖口湿漉漉地贴在在腕上,昂贵的红绸外里,精致的白绫内衬,却满布伤口——
皓腕凝霜雪,这样白这样柔的一只手,放平常,怎么呵护都不为过。
可眼下,这手却被人刺了无数道口子:显然,刺这口子的人半点没顾惜,下得很狠。
一道道血红的皮肉翻着口子,还有血顺着往下,给人种狰狞又瑰丽的错觉来。
楚昭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看着她手,良久没开口。
姜瑶将手继续往前一递,道:“阿昭哥哥,疼。”
“你给我上药。”
楚昭看她一眼,姜瑶没明白他眼神意思,就见楚昭已小心翼翼将她放到马车唯一的一张凳上。
而后,用指节敲敲车壁:“上来个人,给娘子换衣服。”
“阿昭哥哥。”
姜瑶唤了一声。
楚昭半弯着的腰顿住,回过头看她:“什么事?”
“我…”
姜瑶张了张口,还没开口,就见楚昭突然道。
“我不去哪,”他道,“就在马车外面。”
说着,人已下了马车。
姜瑶就看着他白色袍子如水一般流出马车,而后,掀起帘子。
马车外,楚昭半靠着马车,被灯光勾勒出一道颀长的身影。
那身影背着光,明明看不真切,却分明…耀目而温暖。
姜瑶将帘子放了下去。
……
青雀边给姜瑶换衣裳边落泪。
她怎么也想不到,娘子不过出来一趟,身上竟然又多了那么多伤口。
怎就没个安稳的时候呢?
难道是招惹了哪路瘟神?是不是该择个吉日,再去庙里拜拜?
她一边碎碎念,一边说着方才突然丢失她踪影的可怕。
还有——
“那些个黑衣人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娘子一掉湖里,我等想去救,也拦着不给去,等我们再过去,便看不到娘子你的身影了。”
“还有那王家娘子——”
“王家娘子?”姜瑶惊讶,“她怎么了?”
想起方才落水时所见,心中不由生出一种猜想——
“她不会也掉水里了吧?”
青雀道:“可不?她也落水了,说来也怪,王娘子身边那么多人,怎也会掉水里?难道她也和娘子一样,遇上那等不怀好意的人了?这些人可真真是可恶…”
“必要让有司衙门好好查,全送劳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