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宋舒晴,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宋舒杨弄丢了购买军饷的银子,用泡过水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陈粮代替,害了那么多条人命,朕必须要给那么多人、给这天下人一个交代。”
军队那么多人,吃的粮食不少,很多时候基本就是分配下去军队在附近的州县自行购买。
宋舒杨在军队的地位不低,这次出事的时候,正值他升一个重要职位的关键时刻。
然后购买军饷的银票便在他手中被丢失了。
在这种时候爆出这种事情,基本就跟升职无望了,所以宋舒杨不敢说,想自己悄悄解决,这个时候,宋舒杨的一位亲兵给他出了主意,只要购买陈粮的话,价格会减很多,还多得是。
不但能解决军饷的问题,还能自己私下赚一笔。
这些年吃过陈粮的不少,军队以前也买过,都没出问题。
宋舒杨在犹豫中,到底还是去见了那位粮商,但他却是不知,陈粮和陈粮到底是不同,这粮商的这批陈粮,是之前糟了洪灾,在水里被泡过的。不但粮食本身生了霉,洪灾中许多死了的百姓、动物的尸身就泡在水里,混合了各种腐烂的东西。
现如今外表看起来问题不大,可实际区别可大了。
从死了这么多人就能够看出来。
皇帝当然知道,宋舒杨那银票消失的离奇,成为现在这个样子,背后肯定是有推手,但结果已经造成了,无论如何,宋舒杨都摆脱不了关系。
宋舒晴本人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她祈求道:“光堰,我知道哥哥这回犯下的事很严重,但我爹娘就他一个儿子,嫂子还正怀着孕,若是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怎么能承受得了。”
“我不求能让哥哥完好无事,这样,流放,流放可以吗?就让我哥哥去流放。”
流放虽然苦,但人总归还活着。
等过上几年,没准还有希望能够回来。
皇帝叹气道:“舒晴,你该知道他是领头之人,这样的结果说下去没有人会愿意的。”
那可是上千人。
宋舒晴慌张的说道:“还可以、还可以再想办法的,那些死去的将士,我会安排人给他们家一大笔银子,只要给的足够多,他们肯定会愿意的。”
皇帝的眉头皱起,他知道,宋舒晴说的能做到,且不提宋家是否有钱,光是当年宋舒晴交好的一个商人,如今就有个天下第一富的名头。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答应,“那些将士朝廷自然会补偿,但这件事有许多人都在盯着……”
他是皇帝,这些事情也不是私事,只给够补偿就够了。
有些事,不能光从这上面来算。
宋舒晴知道皇帝是个清明的皇帝,以前的她看着对方坚定自持的模样,只会觉得格外心动,但现在事情轮到自己的身上,她才知道这种固执有多让人痛恨。
她直接打断了皇帝的话,“你为什么不答应?这件事明面上看起来可
能是和哥哥争夺职位的人下得手,但实际上,我们的清楚,很可能宫中某些嫔妃也出手了。”之后,竟觉得死了也不亏。
还有的人心中懊恼,怎么自己家的孩子没有在那个死亡的队伍中呢,要是这样的话,家里直接就可以脱贫致富,过上美好富足的日子了。
舆论关于宋舒杨这人到底该不该杀也引起了讨论。
一些人认为已经给过补偿了,人家家里人也原谅了,宋舒杨倒也不是一定要杀。
谣言愈演愈烈,最终竟成了一股大势席卷而来。
深宫中的皇帝在听了外面的这些传言之后,脸色愈沉,他冷笑出声,“阚元化,宋舒晴,倒真是好样的。”
赵远不知他爹此刻正在听人说宫外的事情,他顺便溜达到了这里。
好些天没跟父皇玩了,赵远觉得自己该在皇帝面前露露面了。
于是皇帝就看到一个小身板在大殿门口咕涌着进来了,因着赵远从很小的时候就经常爬着来找皇帝,一直到了今天,外面守着的人都习惯了,完全没有进来先禀报的意思。
赵远喊了一声“父皇”,走近才发现气氛不太对。
他站在原地,纠结的回头看了看大门,寻思自己要不要回去。
见到儿子了,皇帝将自己心中的那些愤怒给收了回去,面上露出了些笑容,冲着小孩招手,“到父皇这来。”
看皇帝还能控制自己情绪,赵远就放心了,乐呵呵的冲着皇帝跑过去。
皇帝问了一会儿赵远今天都干了什么,父子俩说说话,皇帝又拿过一本书来念给儿子听,不时还教些自己的经验等等。
说了一会儿,皇帝突然把今天的事给说了出来,问道:“小九觉得如何,那些人都已经原谅了,是不是就该把人放了?”
赵远惊讶的微微睁大眼睛,虽然皇帝没有直接把舒嫔等人的名字直接说出来,但柳菡晚大多时候都不会避着赵远谈事,所以他一听就知道这是舒嫔兄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