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歌的车开走后,盛奕在别墅的花园里坐了一会儿,低着头小声背唐诗,让自己的心情先平静下来。
他太藏不住心事了,怕被荣裕看出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朝如……”
一声低沉磁性的低笑在冬夜中清晰响起,接道:“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盛奕肩膀一紧,缓缓抬头。
不远处,荣裕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楼,看起来刚才应该是在写论文,高挺的鼻梁上还架着薄薄的银边眼镜。
荣裕穿着看起来很温暖的长款的毛衣外套,抱起手臂站在泳池边,静静看着他。
泳池里的灯亮着,清透的水面荡漾着细碎的波光,映得那双看向他的黑色眼睛清澈柔和。
“在这里做什么?”
“我……看月亮。”盛奕抬头看着无月的夜空,冻得缩着肩膀,呼出一口白雾。
荣裕慢步靠近,走到他身前,用相对温暖的手帮他暖脸,“没看到信息?怎么没让我去接?”
盛奕下意识往后躲开他的触碰,不自然地移开眼:“怕你在忙。”
荣裕的手在空中停留片刻,把手收回外套兜里,没像之前那样拉他起来,“别感冒了,进去吧。”
浴缸里的热水早就放好了,一直在保温状态。
盛奕心情复杂地脱下衣服迈进去。水温和以前一样,是最舒适的温度。
盛奕却突然觉得这份心意有点烫手。
过了十分钟,荣裕像往常一样在外面敲门:“需要帮忙吗?”
水声哗啦一下,盛奕整个人没坐稳,抓着浴缸边滑进了水里。
“咳咳咳……”盛奕呛了一口水,狼狈地湿透爬起来,闭着眼大口喘气。
“呼……”
这一个月盛奕还是一直接受着荣裕的洗浴服务,一方面是他身体还有点虚,洗澡总是没什么劲儿。
一方面是他被荣裕伺候得娇惯了,在生活方面变得懒惰,不愿意自己动手。
这么一想,盛奕觉得荣裕像养小猪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地养着他,其背后的真实目的实在“居心叵测”。
冷静片刻,盛奕告诉自己,不能慌,现在就是一个试探的好机会。
今晚必须搞清楚。
他以前都没有观察过荣裕给他洗澡时的样子。
如果荣裕真的喜欢他,一定能看出破绽。
哪个男人能看着喜欢的人的身体没有反应?
“航航?”荣裕听见呛水的咳嗽声,在浴室外皱起眉头,“我进去了。”
“进,进来吧。”盛奕往水里沉了沉身体,绷起十二分精神。
浴室的门被推开,一阵稍凉的空气从下方涌进,稍微冲散了浴室里闷热的水雾。
看见湿漉漉趴在浴缸边上喘气的人,门口的那双脚顿了下。
盛奕看见熟悉的高挑身影,穿过缭绕的浓雾朝他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