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盛奕的帽子和睫毛上都落了一层雪。
他从清醒的梦境中脱离,被现实中的细微声响唤醒。
小杰在雪地里站定,忽然朝着漆黑一片的树林里转头望去, 然后头也不回地追着什么跑进了树林。
“小杰,回来。”盛奕起身追过去。
追了几步,盛奕听见树林里有跑远的脚步声。
强烈的直觉让盛奕的脚步停顿了一瞬,“爸?”
盛奕慌乱地冲进树林,“爸!是你吗!”
黑暗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盛奕匆忙地掏出手机打开照明,隐约照见一个戴着针织帽的落魄身影。
盛奕只看一眼就确认了那人的身份,眼眶迅速红透,快速追着那人跑进树林深处。
追到了黑暗深处,白桦树的光秃树干越来越密集,盛奕还是跟丢了。
盛奕站定剧烈喘起,呼出一片白雾,茫然地朝周围呼喊:“爸!你出来!”
“这算什么?!”盛奕踢了一脚身边的树干,胡乱地抓起一把雪扔向黑暗,红着眼睛对着四周的树林宣泄:“为什么!为什么不敢见我?!”
“为什么……”声音渐渐变小,盛奕抱着头缓缓跪到雪中,颤声哽咽:“你出来……爸……”
“我不怪你,你出来好不好……我原谅你……”
一滴,两滴。
平整的雪面被不断滴落的滚烫液体融化出小小的空隙。
过了一会儿,小杰从树林深处跑回来,叼着一只破旧的男士手套放到盛奕面前。
盛奕拿起那只沾了雪的手套,怔怔看着。
手套上残留着神奇的血缘感应。
让盛奕确定,盛铭真的来过。
整理好情绪,盛奕用手心抹了下眼睛,用在雪里冻僵的腿踉跄着慢慢起身,把手套塞进兜里,给小杰拴好牵引绳,带着小杰回了家。
那晚过后,盛奕总是感到不安。
盛奕开始调查盛铭破产的原因。
他拜托程文歌帮他调查,调查过程却频频受阻。
几天后程文歌去家里找他,对他说:“私家侦探不接这个活,我去问家里关于你爸的事,他们也不让我继续调查。所以我直觉,你爸他……可能是惹了不该惹的人,生意场上的事太复杂了。树大招风,房地产这行一直很乱,做大了尤其容易被卷进一些事情,你应该懂。”
“……”盛奕手肘撑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烦躁地用手指蹭了蹭额头,“我怕他有危险。”
“既然你爸不见你,一定有他的顾虑。”程文歌点了根烟,好心劝:“我建议你先把高考安心准备好,等到风头过去了,你爸应该会来找你。”
盛奕无力地靠到沙发上,看着桌面上的那只手套,心累地闭了闭眼。
预感到危险,盛奕没有再继续调查,事情却自己找上了他。
参加那年B大校考的前一晚,盛奕晚自习结束回家,在路上感觉被人跟踪。
盛奕没有回头,冷静地拉低卫衣兜帽,踩着滑板加速滑进了一个窄巷。
十几秒后,一辆摩托车也跟着拐进了窄巷,车上坐了两个戴着口罩帽子的男人,手里拿着工地的生锈钢管在窄巷的死角下了车。
两人站定,左右巡视没有找到盛奕,正要抬头检查,盛奕戴着兜帽从一边的水泥墙上跳下来,用滑板猛地砸晕了其中一个歹徒,在另一个歹徒要用钢管从背后挥向他时及时用滑板挡住。
钢管砸到了盛奕的右手手指,盛奕听见骨头的碎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