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推倒牌坊

不是吧魔头你! 多梨 3682 字 7个月前

“你没有阻止我,”他一针见血,“青青,所谓的善,不应当用于同情坏人。”

“我也没有同情他!”花又青急声,“我只是……只是觉得……”

“血腥?残忍?”傅惊尘一笑,他抽出剑,那仍旧是把寻常铁剑,不过不再有锈迹,剑刃森寒,“我不想我的妹妹是个掌心呵护下长大的宝贝蛋,宫里娇养的芍药花,更不想你此刻大度善良地劝我,说莫要以恶制恶。”

花又青说:“恶人自有天收。”

傅惊尘一笑:“我就是天。”

“以暴制暴,以恶制恶,”花又青摇头,“你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傅惊尘控剑,稳稳托住她:“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花又青张口,她无法反驳。

“你觉得我对他做的事情残忍,可那些被他坑害的人不这么认为,”傅惊尘说,“方才没有阻拦我,因为你也认可我说的话,对吗,青青?”

花又青未敢言语,思绪混乱,一时间竟什么都说不出,唯有一颗心沉沉下坠,好似拴了千斤秤砣。

是的。

她没有阻止傅惊尘如此逼供一位老人。

自然也可以为其找到更多理由,因为冯昭昭性命危在旦夕,因为这个老人寿命将至,作恶多端——

每一个理由,皆又吻合了傅惊尘说过的话。

都是以恶惩治恶人。

花又青闭上眼睛:“我不知道。”

她已经没有力气劝说自己这是幻境了,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道心已然开始动摇,因她竟开始赞同傅惊尘的观点——即使不曾承认。

“善因结善果,恶因结恶果,”花又青低声,“我们方才种下了恶因。”

“喔?”傅惊尘问,“那你这些年做的善事,可曾得到过回报?”

“未曾,”花又青摇头,她极力想要辩解,“我种下善因,并非为得到报酬,而是为了他人得到善果——”

“何其不公,自欺欺人之谈,”傅惊尘微笑,“我种的善因,为何要让别人攫取善果?他人造的恶业,又为何要我接受恶报?”

花又青愣。

“以后莫要再提这些劝你牺牲自己的话语,”傅惊尘

淡声傅惊尘一怔,旋即微微一笑:“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青青,我期待你能打败我的那一日。”

冷风孤月寒,花又青茫茫然望天,嗅到空气中冷冷的香气。

说不出是什么,竹子,还是他身上的清冷梅香。

四季轮转,夏天即将结束,又是一年秋将至。

高家祖坟中,傅惊尘一连开了五个棺椁,发觉都是空棺。

没有尸骨,只是一具具空壳。

他眉头微皱。

花又青巡视许久,以异眼相看,一寸寸土地——

终于,她睁开眼睛,告诉傅惊尘。

“在村口那座贞节牌坊下,”花又青说,“所有的尸骨,都被移到那牌坊之下。”

说到此处,她微微喘息,因过度使用异眼,此时功力未深,已然承受不住这山中恶气,额头冒下冷汗。

“贞节牌坊有魂魄镇守,”花又青说,“若想移出尸骨,必须砸掉整个牌坊。”

丑时。

高家村的村民被剧烈的敲击声震醒,有胆大的听到,悄悄去看,登时吓大了眼睛——

有人在砸那贞节牌坊!!!

这可真是要了老命。

贞节牌坊乃官府所铸,能减免赋税不说,每年还能受到不菲赏赐——

若是砸坏了,高家人颜面何存?赋税是不是又要交了?各家各户是不是分不到赏赐了?

利益在前,村民们哪里顾得上其他,连鬼也不怕了。

穷比鬼更可怕,利益在前,妖魔鬼怪也要统统让道。

纠了一整个村的人,青壮年有,老弱病擦亦有,确定武力值和道德绑架值都足够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到贞节牌坊前,要阻止这发疯的异乡人。

花又青站在傅惊尘后,焦急:“哥!!!”

一剑就能斩平的事情,却只象征性砍了几l下。

她不明白,为何傅惊尘迟迟不动手,非要惊扰了这一整个村子的人。

眼看整个村里人都出动了,众目睽睽,被这么多毫无法术的普通人包围——

他到底想做什么?

就连花又青都弄不清楚了。

傅惊尘不慌不忙,待所有人聚集后,才缓缓出声:“我已探查出此地究竟是何妖孽作祟生事。此时此刻,它就藏身在这牌坊之下——若不想再有鬼怪作祟,必须要推倒此牌坊。”

提到鬼魅妖孽,无异于暴露了修道者的身份。

方才喊最凶的几l个,声音渐渐低下去,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领头冲锋了。

这可是修道人,一个符就能杀人。

人群中,有一老人拨开众人,颤巍巍地出来,和善:“这位道长,若有妖孽,您只管杀妖即可,为何非要毁了我们的牌坊?这不过是泥土石筑,赶走妖孽便是,何苦非要摧毁?”

傅惊尘沉声:“此妖孽附着牌坊已久,魂魄亦生在这牌坊之上,若不彻底斩杀,恐其后患无穷。”

有一持杀猪刀的壮年男子骤然上前,满脸横肉,高声叫:“我们怎么知道你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你怕不是故意来闹事的吧?”

“村前闹鬼,周围商户避之不及,亦不敢来此处做生意,唯独阁下不惧鬼神,下山采购,真乃英雄,”傅惊尘温言,“整个村中人,只能来阁下家中购买猪油油布——看阁□□格健壮,面色红润,这么多年来,想必生意极为红火吧?”

此言一出,人群登时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哗然一片。

壮年男子面红耳赤:“你、你胡说些什么?!”

傅惊尘不再多言,他轻轻拂袖,那整个贞节牌坊上瞬间冒起滚滚黑烟,层层叠叠,缠绕着粗粗细细的毒蛇,皆吐着信子,凉滑冷腻,尖牙滴毒液,狰狞可怖。

方才围观的人群,登时吓得连连后退。

傅惊尘身侧的花又青知道,这不过是最低级的障眼法而已。

可人偏偏最容易被这种拙劣的把戏所蒙蔽。

人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可眼见未必为实。

傅惊尘立于牌坊下,抽出剑,聚气,沉声:“我知牌坊于诸位有益,但此刻它已被妖孽利用,为百姓安全,我不得不出自下策——”

“我明白,贞节牌坊是官府所造,推倒牌坊就是与官府为敌,必然要被官差处置、甚至于追杀,”他说,“但若能令整个村子摆脱妖孽干扰,纵使我来日被千刀万剐,又有何惧?”

花又青不会觉得傅惊尘真的在做好事了,她隐隐约约,有着不妙的预感。

“诸位放心,此事由我一力承担,绝不会让你们被连累,”傅惊尘剑指牌坊,朗声,“倘若官府追责,在座各位可直接报我名号,所有后果,都可算在我和我门派头上——待妖孽除尽之后,是杀是剐,皆听官府安排。”

一剑劈倒牌坊,傅惊尘一字一顿:“在下乃朱雀山傲龙派,燃血!”

“今日之事,所有恶果,皆由我傲龙派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