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现实

不是吧魔头你! 多梨 4008 字 7个月前

爱是空,恨也空;花非花,雾非雾。

兄不是兄,妹亦非妹。

庄周梦到的,不是他的那个蝴蝶,蝴蝶同样不知庄周心境。

一切都是空。

花又青没说话,只隐隐约约察觉此类场景大约会在现实中上演。

梦绝非毫无源头,或许这是一个预知梦,她想。

开始拼命让自己冷静,她缓过神,思考该如何应对。

这稳定的沉默,换来了出人意料的对待。

他终于将花又青抱起,和先前每次入梦般,要她侧坐于他怀抱中,手探入衣裙,修长手指轻车熟路地避开小衣,触着光洁的月退。

花又青不知道,现在剧烈颤,抖的人,是他还是她。

“事到如今,还要继续再骗下去吗?”傅惊尘抬手,捏住她下颌,要她看自己,眼眸深深,“青青,看着我现在这样,你满意了?”

轰——隆——隆——

天降大雨。

金开野仍俯在树冠上,最顶端,高高地望着下面。

山间云瞬息万变,此刻骤然落雨,那牵牛的青年人和牛背上的青青都无处躲雨,慌里慌张地跑进了一个猎人住过的小木屋。

木屋太小,牛刚进去就几乎占满了。

快要十二岁、打算回去后替四师兄抄书的青青,站在门槛,蹲下身体,摘了大大的圆圆树叶折小船,小心翼翼地放在哗哗啦啦冲下去的水中,看小船远远地流下去。

金开野抿着唇,手指死死握着树干,握到那树干上深深留下指痕,木屑扑簌扑簌,和着雨水一同落,他亦满面斑驳。

花又青贪玩,又怕雨淋,蹲在檐下,滴答滴答,雨水滴在她脖颈中,凉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展林清点着牛背上的东西,以免那些姜糖之类的东西被水泡湿。

看师妹在雨水里玩得欢畅,他也没阻止,只笑着叮嘱:“今日大雨,泥土松软,又容易滑——别跌倒,弄脏衣服倒无事,反正二师兄天天都要帮你洗。只是你若再摔破膝盖,可又要被三师姐念叨了。”

“知道啦知道啦,你现在和二师兄越来越像了,”花

又青埋头拯救落水的小船,忧愁,“等我长大后,不会也变得像你一样爱唠叨吧?”

展林学着她忧愁叹气:“是啊,我们青青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雨水哗哗啦啦,展林忽然眯起眼睛,叫了一声青青。

花又青抬头看,见远处雨幕中,有一男子走来,身量颇高,比展林还要高出一头,壮得犹如小山。

她机警,捏着小船飞快跑到展林身后,小心地歪着脑袋看那人。

那人穿蓑衣、带帽子,脸亦被面具遮得严严实实。

遥遥地走过来,向展林拱手,声音沙哑,像用了什么东西改换语调:“山路难行,又逢大雨,不知可否让我暂且避避雨?”

展林楼着青青,不动声色地将师妹藏在身后,侧开,亦同他行礼:“请进。”

金开野看着好奇看他的花又青,嘴唇动了动,说:“令妹生得聪慧可爱,方才见了,倒有些想起舍妹。”

“喔?”展林笑了,每个哥哥都喜欢旁人夸自己妹妹,他说,“是年龄相仿么?”

金开野深深看花又青,慢慢依靠着木制门。

门外雨水渐渐滂沱,山风冷,涨了满峰潮水,隐隐酝酿着一场山洪。

衣衫下,他的手一直在抖,不可遏制地发抖。

他嘴唇动了动,却说:“不,舍妹今年十六岁了。”

两人一阵寒暄,

待离开时,金开野又叫住花又青和展林。

他低头,摸遍全身,最后摸出二十两银子和一支金镶玉的牡丹簪子。

毫不犹豫,金开野递给花又青,手指还在颤:“今天出门时,找大师卜算了一卦,说我要将这些东西赠予大雨中一同避雨的人,方可从执念中解脱。”

展林不是那般贪财好义之人,虽清贫,却也不接。

他正色:“兄弟,你确定你遇到的是真正的大师么?不是什么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金开野笑:“信则有,不信则无——只当全了我的执念吧。”

他又一递,伤痕累累的手指,捏着那金玉璀璨的簪子:“既然有缘,此物便赠予令妹了。”

花又青没有接,她盯着金开野的手,发现他满手的伤疤,手指粗糙宽大,像吃了很多苦,受过好多罪。

二师兄和四师兄过得艰难,却也没有这样频繁的伤痕。

此刻,这满是伤疤的手,捏着这细细的金镶玉牡丹簪,竟叫她隐约想起猛虎叼幼崽。

金开野看她生疏的样子,眼底黯然。

展林又推拒许久,终于拗不过金开野,勉强收下。

那牡丹簪子被她插在十二岁的花又青发间,她完全不懂这些,亦无金钱观念,只歪着脑袋,看金开野。

金开野想,真好,真好。

妹妹被养得真好,只有在这种地方,只有这样的师兄相伴……她才能安安稳稳,快快乐乐,健健康康。

展林教了花又青,她乖乖地行礼:“谢谢哥哥。”

金开野张口不言_[,怦然砸在地上。

雨停风止,展林抱着花又青重新上了牛背,他依旧牵着牛,和金开野告别,遥遥地走入烟雨朦胧的山峰中。

走了好远,还能听到花又青疑惑的声音:“他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呀?我们认识吗?”

展林说:“或许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吧……青青,收好簪子,不许拿来在地上写写画画,那是旁人的一番心意,既送给了你,便不能糟蹋,要好好珍惜。”

风吹树摇,叶片翻飞,落下满树的雨。

金开野站在原地,忽弯腰,面无表情,用力以掌心擦干满脸的泪。

他要回去。

回玄鸮门,见青青。

……无论她想要做什么,哪怕豁出这条命去,他也要帮。

这大约是兄长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沉沉梦中,气息闷热。

花又青急促呼吸,她现在很茫然,因为不知道梦里的傅惊尘是想干,死她,还是想审死她。

她只当是一场练习,说服自己。

迟早要有坦白的这一日,在这个噩梦之前,她已经连续写了好几封傅惊尘的道歉信,只待离开幻境时留给他,同他讲明实情。

那个时候,傅惊尘找不到她,她也脱离了这个环境,再不会回来了。

只是每每开头,便不知该如何下笔继续……现如今,梦到他逼问,也属正常。

断然不能令他察觉真相,以傅惊尘的性格,谁知他会如何折磨她?囚禁她?

水月镜中,历历在目。

花又青终于找回自己的话,皱鼻子:“傅惊尘,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想抛下我这个烫手山芋?你不需要我了,就想让我去认金开野做哥哥?你就继续轻松潇洒地去做其他事了?”

“我在同你谈事情,不是和你谈感情,”傅惊尘的手压在她腿上,握了一握,定力十足,仍旧如神,“青青,承认吧,承认你我没有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