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躬身,为兄上奉上三炷香。
愿他魂魄安宁,愿他早登极乐,愿他从今往后,再不必做棋子,不必再担负如此多的重职,永远自由自在……莫再为人世间所困,莫再为弟弟妹妹们操心……
花又青拜了三拜。
身后有鞋子踩枯叶的声音,洇在浊水污泥里,沉压压,重得如沾水的蝶翼。
她没有回头,只是望着墓碑出神。
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已来不及。
和她血脉相连的最后一人,也从这世上离开了。
他或许都不曾听到她那句“哥哥习惯了」
「我平时说话,才垂下头。
“其实我也能帮你治脸上的疤痕,这些东西,爷爷都曾教过我,”花又青说,“你不必担心,只是要取你后背或者其余地方的皮来补疤痕就好,不损阴德,也不害其他人……你若哪天想通了,随时来找我,都可以。”
话音未落,雪白雪白色海东青一声尖锐隼啼,震起千树万林鸟雀惊飞,野兔瑟瑟发抖。
花又青勉力撑起身体,简单一个清洁咒,清理身体。
她抬头看那低空徘徊的海东青:“我出来太久了,应该是二师兄在找我们吃晚膳。”
晚膳时。
果不其然,方回燕把花又青抱回怀里,狠狠地揉脸又抱抱,心疼坏了:“跑哪里去了啊青青?知道二师兄有多担心你吗?啊?青行千里兄担忧啊,让我看看这衣袖……呀!在那里勾破了?不要紧,今天晚上换下后给我,明天我就帮你缝上。这个位置,你想要绣个什么?海棠花还是芍药花?”
闻听“海棠”二字,楚吟歌勺子掉进碗中,又捞出来,继续若无其事地喝掉方回燕炖煮好的肉汤。
一连治疗多人,她身体也乏了。
展林虽然伤势算得上最轻,但这笔“被摔断肋骨”的帐,还是结结实实算在玄鸮门头上。
花又青要说,展林拼命拦着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略有些丢脸的实情。
就连那幻境非幻境的猜测,展林都暂时捂着,说缓缓再提——现在一家人都在担心大师姐呢。
只是他经脉还没有完全恢复,需要再静休一夜,好好养养那肋骨上的伤痕。
晚膳后,雨水落得更紧密了,淅淅沥沥哗哗啦啦,骤雨打残荷,夏末秋初聒噪的青蛙也不叫了,蟋蟀尽数冻死,只剩下为过冬存储东西的松鼠,机敏地从一棵树杈跳到另一棵树枝头,摇摇晃晃,抖落秋雨无数。
雨水落在傅惊尘手持的鞭子上。
玄鸮门里,双生台中。
死去的大槐树被劈做七根木柱,艰难地架托着布有刀砍痕的小槐树。风吹过,根基不稳的小槐树摇摇晃晃,几欲倾倒。
“啪!”
“啪!”
“啪!”
……
七七四十九鞭。
青无忧束发裸背,褪去上衣,跪在地上,直挺挺地受着师尊亲自执导的鞭刑。
只因他再三违背师命,险些打伤师尊在意的人。
他不曾叫过一声,只咬牙受着,提醒自己,都是应得的。
背上皮开肉绽,沾盐水的牛皮鞭,鞭鞭裂皮入骨地痛。
可只有痛,才能令青无忧长教训。
空气中的血腥味缓缓散开,那把染血的皮鞭丢在地上,青无忧没听到傅惊尘的声音,才慌了身,跪在地上挪着双腿。
傅惊尘负手,站在五步后。
青无忧一路跪着过去,重重为他磕了个响头:“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