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恋爱这件事,在朋友眼里特别邪门。
都以为傅西泠没有“情窦”这玩意呢,结果时芷一出现,傅西泠火速坠入热恋状态,也是真的邪门。
这么多人聚在宽敞的客厅里,时芷和傅西泠并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行为。
只是在所有人哄堂大笑时,他们也会笑着,看向对方。
在傅西泠不知道第几次看向时芷的时候,何凡诚问了个问题。
“傅,你觉得时芷今天发型怎么样,好看么?”
天热,时芷之前把头发剪了,长度到锁骨处。
刚刚喝汤嫌碍事,用发绳绑过低马尾。
从傅西泠的表情来看,好像觉得何凡诚问了句大废话:“她不好看过?”
“不是,我问发型好不好看。”
“好看。”
另一个发小憋着笑:“姚姚当年就这发型!”
一群人爆笑,说也就姚姚没在,不然得杀他们所有人灭口。
笑过之后,何凡诚提起桩不算远的事——
去年十一月初,有个姐姐结婚。
何凡诚和傅西泠都是伴郎,周朗也去参加婚礼来着。
新娘人缘好,组了个九人伴娘团。
伴娘团都是好姑娘,新娘都答应给单身认识介绍了,偏赶上傅西泠从国外,身上一股沉郁顿挫的气质。
他穿黑西装,白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
沉默,不太理陌生人,但该他做的正经事倒是不落,帮长辈安排座位,帮新郎新娘挡酒。
仰头干杯时动作干脆,那叫一个帅。
那天做的是有湖景的大草坪婚礼,气温又很宜人。
天公作美,阳光明媚。
到了婚礼流程结束、有机会交换联系方式的社交环节,好几个姑娘调出二维码后,都偷偷往傅西泠那边瞄。
傅西泠本人不知道。
他伴郎工作完成,嫌热,把西装外套脱了,叼着没点燃的烟,蹙眉,频频看手机。
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凡诚的评价是:
可烦人了,吸引走好几个女生的目光。
结果人家女生过去搭讪,他像没听见,隔着人问周朗借充电宝。
见时芷没什么反应,何凡诚故意卖关子,清清嗓子才继续:“后来听傅说,好像是和你有点......吵架了。”
吵架么,本质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既然矛盾出现了,总要把事情沟通明白才行,还是要沟通。
何·心灵导师·凡诚当时是这样劝的。
劝完,何凡诚连着收到傅西泠好几条微信。
只看文字都能感觉到火气。
就那种男生赌气的狠话,类似于“没意思”“真没意思”“不如就这样吧”......
何凡诚盯着手机看半天,还琢磨呢,傅是不是发错人了啊。
举着手机去问时,傅西泠轻飘飘一句:“拿你练练。”
周朗当时也在。
那个时期,周朗本来就不看好傅西泠和时芷。出于朋友的关心,和何凡诚商量过后,想找傅西泠聊聊来着。
备聊草稿是:
长痛不如短痛,反正也矛盾频发,异国恋也难以维系,要不......
结果俩人走到傅西泠那边,听见他在打电话。
练的那些狠话是一句也没用上。
眉心还是紧蹙着的,抱臂,语气却很克制,平静得要命,还有那么丁点温柔。
叮嘱人家煎牛排看着点,别总煎到糊,对身体不好。
和谁在通话,不言而喻。
何凡诚那些对傅西泠“一棵树上吊着荡秋千”的形容,就是那天说的。
他们都在笑。
时芷在众人欢声笑语的吵闹中,回眸,看见傅西泠懒懒地靠在沙发里,撑着头。
时芷用目光询问,什么时候的事。
傅西泠浅笑着,知道她听不清,起身往她这边靠了些,耳语:“给你买包那次。”
弟弟在沙漠晒得黑了几个度,眼周有一圈明显的墨镜轮廓。
难得听说傅西泠吃瘪,不顾本人就在眼前,按下脚侧撒欢的哈士奇,全然不看身后在真皮沙发上磨爪子的奶牛猫,探身,急忙询问着:“何哥,然后呢?”
“然后?”
然后周朗那个老实人都生气了,说要把傅西泠锁房间里,不让他出去晃。
还说他凹个沉郁的死样子,把女生们注意力都勾走了。
周朗当时:“耽误别人找对象!”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傅西泠本人喝着苏打水,无奈地对着时芷摇头。
弟弟挺喜欢研究各种酒,拿威士忌兑苏打水,给大家喝。
加了冰,口感不错。
弟弟嘴特甜,举杯时又说了不少祝福的喜庆话。
也是因为这份热情,时芷纵着这弟弟,连莽夫调的酒都敢喝。
时芷酒量还行,平时红酒和啤酒这种从来没醉过的。
高度数白酒她不喜欢,不太喝,洋酒也是偶尔才沾。
可能喝不惯,醉了。
在回家路上,时芷坐副驾里,闭着眼缓解头晕。
车窗开着缝隙,透气。
月色烛烛,她头发被晚风吹得不老实,发梢在锁骨处摆动着,有些痒。
脱离人群的热闹,也是这种痒,让时芷渐渐回忆起刚才何凡诚提起过的那次争执。
是去年十月底,生日前夕。
时芷向来没有什么仪式感,生日不生日的根本不在乎。
明明是十一月初的生日日期,在过去很多年里,都是入冬或者更晚,她才会在某个契机下忽然间记起。
那段时间刚好工作上很不顺,团队与团队间竞争激烈。
像付倩和man这种大领导,地位稳固,动摇不得。
会有人阴险地选择来找下面人的不痛快。
说起来有点霉运,他们把目标放在了还是留学生的时芷身上。
时芷又特别刚。
她在工作中是很狼性的人,不怕事。绝不服输、不低头,也绝不吃哑巴亏。
有人挖坑给她,哪怕一招不慎进了坑,也必须要把这个坑自己填成小丘,再平静地站上去,傲视对方。
想竞争、想赢当然会累,无论是身还是心。
也会有闷在心里的气。
所以那段时间,时芷脾气算不上好,哪还顾得上生日不生日的。
挖坑给她的是个出身很好的关系户,正激起她的所有仇富情绪。
傅西泠刚好又买了很贵的包。
几十万的背包当做礼物,轻飘飘地送给她,出手大方到令人生气。
时芷说话就难听起来,把傅西泠给气得直接回国了。
后面主动维系他们床搭子关系的人,还是傅西泠。
但时芷也知道自己过分。
所以一个月后,傅西泠再到国外,她还算挺主动的。
挖坑使绊子这些事,时芷明白,man绝对是知情的。
只是上位者有自己的考量。
man没有第一时间出来帮忙,而是在时芷自己漂亮地解决过之后,才约了她去吃饭,赞她解决得漂亮。
时芷听懂了man言语间的提拔意思。
她们在餐厅小酌,喝红酒,谈工作和生活,然后时芷接到傅西泠的电话。
她留学的城市那天风大,而电话里也是呼啸着风声的。
傅西泠说他在公寓。
那些风像顺着手机吹进胸口,挂断电话,心跳略有些快。
man的司机送时芷回去。
上楼后,她发现傅西泠就坐在门口地上,穿着轻便时尚的冬装,半张脸落在阴影里,静静地抬眸盯着她看。
像欲都写在眼里的孤狼。
时芷开门,傅西泠从身后挨近,跟着进屋。
“喝酒了。”
“嗯。”
是她主动揽着他脖子,呼吸交错,唇珠若即若离地摩挲过他的唇。
他反手用力,把门摔上。
能感觉到他的反应,但他插在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始终不肯拿出来,不抱她,也不回应。
傅西泠有他自己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