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藻思考片刻,点头:“也是,江潼太吵了,影响你学习。”
陆舍的嘴张了张,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最后,只是闭上嘴,什么也没说。
江藻又看他一眼,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就给你换个安静点的同桌,换谁呢……”
陆舍沉默地等着他的决定。
江藻用力在桌上敲了一下,有了人选:“就邱邵吧,他整天睡觉,安安静静的,你跟他同桌,不用担心被吵到。”
听到这个名字,陆舍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江藻微笑地看过来:“邱邵,有问题吗?”
陆舍恢复了面无表情,摇头:“没有,我服从老师的安排。”
“ok。”江藻起身,“那就这么定了,去班上宣布吧。”
“是。”
江藻一进教室,感受到的是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氛围。
具体表现为——
学生们都很热情。
“江老师,早上好”
“老师,两天不见甚是想念!”
“老师老师,你能把眼镜摘一下吗?今天星期一,提不起劲,需要你的盛世美颜给我充充电!”
“我也要充电!”
“老师,求求你,拜托拜托”
江藻对这些招呼、请求充耳不闻,只是轻咳一声,教室里立刻安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大家都乖乖巧巧地坐在座位上,仰着脸崇拜地望着他,反应速度比平时快了至少三倍。
“宣布个事。”江藻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底下的学生各个脸上露出老师你说什么我都听的表情,让江藻一阵不适。
江藻看了一眼身旁的陆舍,又看向底下埋头苦睡的邱邵的座位,点名:“齐旻一。”
“哎!”齐旻一一听点到的是自己,立刻飘飘然地应,把手举得高高的。
“靠,喊你就喊你,你这么夹干什么!”一群人立刻羡慕嫉妒恨上了。
齐旻一瞪回去:“只准你们夹不准我夹吗?就夹就夹!”
然后他看向江藻,语气荡漾:“老师,我在呢!”
江藻无动于衷地说:“你和陆舍换个座位。”
“好……诶?”齐旻一还没荡漾完,反应过来,一脸错愕,“啥?”
江藻重复:“你和陆舍换座位,你坐到陆舍的座位去,陆舍换到你的位置,有问题吗?”
齐旻一呆滞地摇摇头:“没
……哎不是,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江藻不欲多言,“现在换。”
虽然满肚子疑问,但既然敬爱的江老师都发话了,齐旻一自然是乖乖收拾起来。
而陆舍也回到座位收拾书包,整个过程,江潼一直埋着头,不少人带着好奇看看他,又看看陆舍,还是搞不清楚这一出是怎么回事——真吵架了啊?
很快,座位便交换完毕,陆舍坐到了邱邵旁边。
邱邵趴在胳膊上,侧头看着他。
陆舍也看了看他,开口:“你好。”
邱邵没理,闭上眼睛扭了个头,继续睡。
江藻敲了敲讲台,示意大家把注意力转向自己:“趁这个机会,也跟大家说一下关于座位的问题。之前的座位是按照学号顺序排的,有些同学可能不是很满意,所以我决定这样,以后我们按照考试排名,排名越靠前,优先选择座位的权利越大。像陆舍同学,他就能选择班里任何他想要的座位,第一名的代楚同学,可以从陆舍选剩下的那些座位里面再选,以此类推。”
“明白了吗?”江藻看着底下,问。
“明——白!”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搞这一出,但学生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很好。”江藻很满意,“那就请各位同学为了获得选座位的权利,而努力学习提升成绩吧。”
“是!”
虽然嘴上答应得敞快,但底下的学生都没什么动力,换什么座位啊,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是有点不满,但是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他们对目前的位置都挺满意,毕竟人少坐得也密集,真的想说话什么的,回个头就行了,哪用换座位那么麻烦。
“行,自习吧。”江藻点了下头,把目光从邱邵紧握住的手上收了回来。
林然一大早就到了嘉中。
他是来给林瑭办休学手续的。
想起家里的那些事,那些歇斯底里的吵闹仿佛还在耳边,林然不禁觉得额头隐隐作痛。
林瑭现在的状态很糟糕,之前生日宴会上他受到了刺激,两个星期没去学校,好不容易复学了,但才回归一天,晚上慌慌张张地回到家,直接进到房间躲进被子里瑟瑟发抖,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无论父母和他如何询问,他都只是发抖什么也说不出来,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林然终于不再发抖了,但要他回去上学,他便无论如何也不肯,央求父亲如果一定要他去上学,就帮他转到其他学校去。
对于这样的请求,林父自然是大发雷霆,从来只有削尖了脑袋想挤进嘉中的,没有主动离开的,仅有的一种离开方式,是像前家委会副主席谭女士的儿子那样,被学校退学的。
儿子要求主动转学?林父可丢不起那个人!
但无论是劝说还是打骂,林瑭始终铁了心不肯去上学,甚至以死相逼,最终林父的耐心被耗尽,在复学和转学之间选了个折中的休学,而这个差事,就落到了林然的身上。
林然轻轻叹了口气。
他被父母要求尽量低调地办理掉休学手续,所以他选择了一大清早就到嘉中门口等待,等学校上课的时候进去。
林然把车停到距离学校大门有点远的偏僻地方,百无聊赖地等着。
周一的清晨,嘉中门口是很繁忙的,各种豪车竞相停靠,各个有头有脸的世家公子小姐从车里出来,走进这所闻名遐迩的私立名校。
林然无聊地数着从自己身边开过的车,忽然,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他车前不远处,这里离学校大门还有一段距离。
林然本来没在意,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但紧接着,他的瞳孔放大,目光凛然地瞪着那辆车。
那是容静丞的车!
这当然不是容静丞在公开场合乘的车,但林然之所以知道,还是多亏了他蓝声乐团成员的身份。他经常去艺术馆和乐团一起排练,有机会的话他就会留意一下进出的车辆,他曾经见过容静丞从这辆车下来。
有人下了车,看清那人,林然的眼睛瞪得更大。
是江藻!
林然紧盯着那辆车和那个人。
这个位置能看到的不多,但林然知道车里应该还有别人,因为江藻下了车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弯下腰低头跟车里的人说了什么,然后才挥挥手,往学校大门走去。
林然死死抓着方向盘,嘴唇被他咬得几乎出血。
江藻?从容静丞的车里下来?
假的吧,不可能吧,是他看错了吧,这不是容静丞的车,或者,只是别人用容静丞的车送了一下江藻。
对,就是这样,江藻不可能和容静丞有关系,区区江藻,怎么可能!
但……林然颓然地松开手,怎么会不可能,这辆车确确实实就是容静丞的那一辆,哪怕他想说服自己江藻只是认识容静丞身边能用这辆车的人都没办法,这可是容静丞的私驾,谁有那个胆子敢不经他同意就用他的私驾去接送其他人,所以,是容静丞允许江藻坐上这辆车的,甚至于,车里那人根本就是容静丞!
那辆车在原地停了很久,才再次发动,掉了个头,从林然的车旁再次开走。
林然瞪大眼睛努力去看,想看清里面坐的是什么人,但一切都是徒劳,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任何东西。
他什么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