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的事就在三言两语间敲定,这是江藻自己也没预料到的干脆。
在此之前他并没有任何想要结婚的念头,只是临别前夏薇说的话一直盘旋在他脑海中,让他胡思乱想个没完。
他在想,既然每一个新生命都要有一个向世界公开亮相的仪式,那么他应该怎么做呢,他又不是小婴儿还能办满月酒。
本来下了车,江藻已经把这事抛到脑后了,但容静丞的话提醒了他,他还有婚礼可以办。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一瞬间,江藻把自己都给逗笑了,哪有人是为了这种理由就决定人生大事的,未免太轻率。
他本能地想否定,但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容静丞,他又否定不了了。
结婚……
他和容静丞结婚吗?
他从来没想过这种事。
江藻一直认为,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其他人怎么看,祝不祝福都无所谓,只要两个人彼此接受就足够了。可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江藻忽然觉得,他或许还是需要一份认可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别人不认可他就不会和容静丞在一起,而是,他想被那些他认可的人认可。
以前的他,总是对这个世界缺乏归属感,所以和谁都建立不了太亲密的关系,哪怕是江家人,也只是比别人稍微亲近一点。但现在,他留在了这里,开始有了归属感,身边也有了许许多多的人,他的学生,他的同事,哪怕只是泛泛之交的指挥官和谈判专家,都让他产生一种想要被认可的冲动。
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微妙的独占欲在作祟。
之前和林然谈话时他就意识到了,他自以为波澜不惊,但面对一个对容静丞抱有想法的人时,还是忍不住产生把对方比下去的想法。
他知道容静丞对他的独占欲,可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自己也对容静丞产生了不可退让的独占欲。
既然如此,就公开吧,让所有人都知道容静丞是属于他的。
他也是属于容静丞的。
所以,江藻拐弯抹角地做了暗示,幸好,容静丞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没有让他的期待落空。
江藻回神,容静丞正好把手里的花打结编好成一枚戒指的样子,牵起他的左手,笑着说:“今天太匆忙没有准备,所以先用这个代替一下求婚戒指,好吗?”
容静丞望着他,江藻看到对方眼底除了笑意,还有隐隐的期待,于是江藻笑了笑。
容静丞大概等着一天很久了吧。
一枚戒指而已,绝对难不倒对方,哪怕是现在让人临时准备,到他们回到房间的这短暂时间,也已经足够了,根本不用自己编一只简陋的花叶戒指作为代替品。
容静丞只是想早一秒,再早一秒地把戒指戴到他的手上。
他到底等了有多久呢?江藻不知道,所以他只能早一秒,再早一秒地答应,不浪费一分一秒。
“好啊。”江藻把手往前伸了伸,“替我戴上。”
容静丞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极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在江藻的中指指腹上摩挲一下,然后轻轻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地、郑重地将手中的戒指戴到江藻的中指上。”
江藻笑了笑,没说话。
于桑也不是非要在这个话题上纠结,此时说道:“行了,不说那么多了,人都到齐了,我们上去吧!”
三人一起往电梯走,江藻问:“都到齐了?”
“是啊。”郑锐随口道,“就差你一个人了——哎,你怎么来这么迟,现在学校不是应该都放寒假了吗?”
“唔……”江藻有些不自然地拉了一下衣领,语气平淡,“有点事耽误了。”
确实是被事情耽误了,下午他和容静丞出门去和设计师商量婚礼的细节,讨论来讨论去,直到六点半才结束,一结束就赶紧赶了过来——至于在车上发生的那些事……其实也没耽误太多时间。
于桑不以为然,道:“嗐,谁还能没点事啊——不过说来也奇怪啊,前几年我也想组局大家聚一聚的,但不是这个联系不上就是那个没时间、不在本地,也就今年,嘿,大多数人都在,有时间,还联系上了。”
郑锐很赞同:“确实,可能今年比较适合同学聚会吧。”
他说着笑了笑,扭头对江藻揶揄:“连江藻也来了——之前一想约你出来,你就说要学习要学习的,今年还真难得。”
对于他的调侃,江藻沉默一下,高中时他是和班上同学关系还行,可等他离开,原主却对他们没什么感情,只顾着自己学习,自然关系也就冷了下来,再加上大家都有各自的学业事业要忙,渐渐的也就不联系了。
如果不是这次于桑主动来电话,江藻大概是没什么机会再见这些老同学的。
江藻这一沉默,气氛便显得微妙,于桑一推郑锐的肩膀,笑骂:“干嘛干嘛,你还想拖我们年级第一的后腿啊,人家热爱学习不行吗?江藻也就今年工作了,比较闲了,才有空的,对吧?
江藻感激地看他一眼,顺着他的话说:“是。”
郑锐也就是随口说两句,他看江藻一眼,又问:“江藻,你在哪当老师?”
“嘉中!”回答的是于桑,“我们母校!”
郑锐对他嫌弃得不行:“你怎么回事啊,我跟江藻说话还是跟你说话,你老抢答什么,你是他代言人啊!”
“靠!”于桑骂道,“我是他同桌!”
“那都是过去式了,你还叭叭呢!”郑锐很不爽他的态度,“再说了,你当年能当上江藻的同桌,还不是因为你成绩最差,老师让他这个年级第一扶贫你!”
于桑倒吸一口凉气,揭老底是吧,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你怎么好意思说我成绩差,我倒数第一你就是倒数第二好吗,你就是嫉妒我跟江藻同桌!”于桑冷笑,“每次江藻给我讲题的时候
(),你都要横插一脚,那是给你说的吗,你就在那是是是对对对!”
郑锐也被揭了底,顿时面子也挂不住了,反驳道:“谁说江藻是给你讲题的,他就在这你问问,是不是他讲题的时候谁都可以听,又不是只针对你一个!”
三人已经从电梯出来往包厢走,在附近的服务员神情怪异地不时朝这边看,这里可是高档饭店,接待的都是有身份的客人,这些客人通常自持身份,在公众场合都会端着架子,像他们这样边走就边吵起来的着实少见——明明两个人看起来都挺精英范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