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藻坐在化妆间里,面前化妆师和造型师有条不紊地帮他做着妆造,两人动作都放得很轻,尽量不去打扰他沉思。
等造型做得差不多,化妆师停手,低声问:“江先生,您看看,还满意吗?”
江藻回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被化了个淡妆,和平时没多大区别,只不过气色看着更好了一些,眉眼间也比平时多了几分柔软。
江藻点头:“可以。”
两人都暗暗松了口气,雇主满意就好。
一放松,刚刚压抑的本性就被释放了出来,化妆师笑道:“江先生您底子好,无论怎么打扮都好看,像现在这样虽然只是上了个淡妆,但完全把您最自然的状态展现出来,浑然天成。”
造型师也不甘示弱,好话紧着就来:“是的是的,我相信一会儿换上专门为您定制的礼服,您会更加惊艳!”
江藻微微转头,两人都屏住呼吸,有些忐忑起来,他们都知道这位江先生喜静,所以平时工作都配合着他保持安静,只是刚才一放松就忘了分寸,不会是引起他的不满了吧?
但江藻只是微微勾了下嘴角,对他们点点头:“谢谢。”
两人愣住,接触的这段时间以来,他们见到的江先生都是神情淡淡的,不怎么爱笑,私底下他们一致认为这是他最大的缺点,长得这么好看,不多笑一笑实在太可惜了。
但现在,他们又一致决定收回这个言论,本来就长得这么好看了,如果再多笑一笑,得迷倒多少人啊。
不过话说回来,江先生会笑,是因为他的心情很好吧?
两人悄悄对视一眼,果然,就算看起来冷淡,但他也是期待这场婚礼的。
江藻装没看到他们的小动作,又问:“请问,我可以换衣服了吗?”
听到这句,造型师连忙点头:“可——”
刚说了一个字,她猛然想起什么,用力摇头:“啊,还不行,衣服还没送过来!”
化妆师一听她这么说,惊了:“还没送来?这都几点了,还有一个小时婚礼就要开始了!”
造型师也一脸紧张急迫:“我、我也不知道啊……”
眼见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江藻沉稳的声音响起:“没事,你再去看看,说不定已经送到了。”
造型师感激地点点头:“那我再去看看!”
化妆间里只剩下江藻和化妆师,少了个人,化妆师似乎有些不自在,绞着双手干笑,江藻瞄他一眼,开口:“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你可以先去休息。”
“嗯,好的。”化妆师立刻答应了,“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就好。”
化妆师走了,还贴心地关上门。
江藻揉了揉太阳穴,直觉告诉他,衣服这事没那么简单。
婚礼上要穿的衣服,是容静丞专门请了知名设计师为他设计制作的,虽然工期紧张,但紧赶慢赶着还是赶了出来,江藻也试过了,很满意。不过就在衣服送来的隔天,
就被容静丞以还有些小瑕疵要处理,拿走送回设计师那里。
原以为很快就会送回来,但没想到到了婚礼当天,衣服居然还没回来,也难免他们会慌乱。
不过江藻却没什么感觉,一套衣服而已,没了还有别的替代。而且,送回去的要求是容静丞提出来的,江藻就知道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只不过一套衣服究竟能做什么文章,他确实想不通。
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反正容静丞肯定不会让他没衣服穿。
江藻身子后仰,靠到椅背上,望着头顶挑高的天花板,轻轻吸了口气。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他和容静丞的婚礼就要开始了。
说不上来现在的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其实从婚期定下的那一刻开始,江藻就一直处于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状态里。
这种感觉介于期待和焦虑之间,时而让他觉得飘忽,又时而会觉得难耐。
从决定结婚,到正式举行婚礼,这中间不过隔了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好像很短暂,短暂到关于婚礼的一切准备都太仓促,但又好像很漫长,漫长到每一天都像是度日如年。
江藻闭了闭眼睛,还有一个小时。
“叩叩”。
化妆间的门被敲响,江藻睁开眼睛偏头看向门口,不是容静丞,他进来应该不会这么乖乖敲门。
“请进。”
他坐正身子,门也刚好打开来,三位外国人出现在门口。
其中的金发女士是卡米尔,另外两位则是他在美国遇到劫持案时合作过的谈判专家路易斯,和指挥官亚当。
卡米尔对他嫣然一笑,解释道:“他们想要见一见你,不过他们对这里不熟悉,所以我就带他们来了,希望你不会介意。”
“我不介意。”江藻笑了笑,从座位上起来,朝他们走去,“欢迎你们的到来。”
路易斯依然是那副热情健谈的样子,上前来大大地拥抱了他一下:“江,我真的很高兴能收到你婚礼的邀请函,说实话,收到邀请函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我总觉得与你并肩作战还是在昨天,但没想到已经几个月过去了——你看上去很幸福,这与你在美国时的感觉很不同,看来这几个月你过得很好,我很为你高兴。”
路易斯的话很多,让其他人几乎没有插话的余地,江藻能够感受到他是真真切切的高兴。
江藻微笑:“我也很高兴你们能来参加我的婚礼。”
他说话时视线从亚当的身上看过,这位给他深刻印象的指挥官依旧是那副硬汉风格,比起一身正式西装的路易斯,对方只简单穿了件棕色夹克,不苟言笑。
见江藻望来,亚当哼了一声:“我无法理解,你的婚礼为什么要邀请我们,我想我们相处的经历并不愉快。”
这话说得着实不给人面子,路易斯揉了揉额头,一副上帝你看他在说什么的无奈表情,而卡米尔则似笑非笑地看着,作壁上观。
江藻没在意他的话,只是笑了笑,说:“虽然相
处的经历不愉快,但我们共度过生死,这样不够吗?”亮了起来,是没有戴眼镜也没被刘海遮着眼的江藻!
虽然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在学生时代的时候,惊鸿一瞥过江藻的真容,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而且惊鸿一瞥,终究只是那么一瞥就没了,哪像现在,人就在面前大大方方地让自己看。
当然,心情澎湃归澎湃,他们也没忘了,眼前这位可是今天婚礼的主角之一,名草有主,可不能随便调戏。
于桑清了清嗓子,对江藻笑着说:“我们来得比较早,大家就说来看看你,不打扰吧?”
江藻摇头:“不打扰,看到你们来,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