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穹看向皇帝:“臣担心有失,这次去抚州的时候也查了,李副司真有心查,该多问问,当年虞家都有什么人,各人都住在什么地方。”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图,正是当年虞府的布局图。
宋观穹指着偏中间的位置:“那位嫡女就住在中间,往前不远就是徐玟杀虞家父子的所在,那女子养在深闺,不会武功,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可巧旁支的二小姐当日来了虞府,住在较偏僻的院子里,当日是灯会,她并不在府中,避过
了灭门之祸,之后她本家也遭牵连流放,如此两府才都没有这位虞家二小姐的踪迹,一切只发生在顷刻之间,连殿中宫女侍从都未来得及慌乱。
反倒是李兴见此,面色惨白,完了,他……脱不了罪了。
皇帝未受多大惊吓,更不生气,他只是如同看一个蝼蚁死了,至于另一只蝼蚁,且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李兴说不出话,他带来的人证做出行刺之举时,
怎么会,怎么会如此疏忽……
倒是宋观穹一改方才的寡言,说道:“你最大的错处,就是未将老晋王的案子和徐玟的案子并在一起查,你若是连同老晋王的案子也查过,就知道,二人身死如出一辙。
一个是那道姑杀的,周凤西掩护,一个是周凤西杀的,道姑用丝线混淆死亡时间,二人就是配合作案。
且徐玟在被杀之前,并未经过虐待逼供,他立刻就供出了所有的事,才引得凶手立刻就去杀了老晋王,此举,亦能证明凶手的身份就是虞家后人。”
李兴怒喝:“不可能!寒鸦司分明也在追杀徐府的护卫!”
不然他怎么会笃定这护卫就是徐玟的人。
“寒鸦司找的护卫,不是刺杀当日幸存的护卫,而是将徐玟书房一应文书带走的那些,此事机密,陛下嘱咐不可外传,李副司是从何处得知的?”
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在宋观穹的三言两语之间崩塌了。
李兴自以为板上钉钉的证据,比纸还不如。
宋观穹道:“副司只适合刑造冤狱,要说缉凶查案,还差了一点火候。”
“周凤西一案,他认罪之后,臣就未加详查,其中确实也有疑点,可一切疑点只在徐玟自己的图谋之上,杀了徐玟和老晋王的凶手,确已伏法。”
这一句是对皇帝说的。
宋观穹故意不加详查,是为了安皇帝的心而已。
皇帝此刻已是高枕无忧,宋观穹知道也无所谓,当年的事没有半分证据,当年涉案的人也已经死光了,谁还能站出来指控他包庇老晋王叛国之举,得位不正呢。
宋观穹的话还未完:“且徐玟死前之举,可见他对陛下并非忠心,甚至可以说是积怨已久,故意将祸水东引,如此不忠之人,在陛下传出病危消息,你说,他究竟图谋何事?”
他此举是在提醒皇帝,徐玟只怕从一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逢乱进宫根本不是为了护主,怕是要杀主。
皇帝听明白了此事,眼神愈发冰冷渗人。
他盘算的一直是徐玟用不上之后,拿那些经年的疑案冤案除掉徐玟,后来才知道徐玟根本就知道了老晋王引兵入关的事,一直在跟他们装傻,他替皇帝干了那么多事,知道屠刀在他脖子上挂着呢。
“伪造的证据也值当你拿出来说,李副司,你想当寒鸦司司主,跟陛下毛遂自荐就是,何以如此构陷于人呢?”
“陛下,臣,臣只是想查清案子啊。”李兴将头在地上磕得砰砰直响。
宋观穹同样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查清案子?哼,是副司已经习惯了诬告陷害这一套
,早就成功太多次了,才让你没了忌惮?”
“你,你一定是故意的!”
李兴这才知道,这案子根本没有疑点,宋观穹是故意露了破绽,让他放弃去西北,踩进陷阱里去。
宋观穹在去西北之前,就起意要除掉他了!
他不知如何回转,提高了声量:“陛下,陛下!他还在江南娶了自己的师父!此等私德败坏之人,他又算计于臣,如何不是另一个徐玟呢!”
可看在皇帝眼里,这就是李兴狗急跳墙。
他是没有招数了,连这种小事也扯进来说,有什么好叫唤的。
宋观穹娶自己的师父,皇帝怎么会不知道,甚至宋观穹在江南时就上奏,用西北的功劳请了一道赐婚的圣旨,求娶一位平民女子。
皇帝当时一下就明白了,宋观穹也知道两个人成亲还不够,明面上的规矩也要过,这是拿着皇命当令箭,好让他们的夫妻之名板上钉钉。
不过皇帝早有明言,不会给宋观穹与他师父赐婚,但要是换成一个平民女子,那就没什么使不得的了。
要说欺君,那算不上,只能说隐瞒了一部分。
毕竟皇帝只以为他的爱卿娶的是一位平头百姓,也没多问一句他要娶的是不是自己的师父。
这是君臣默契,不用说破。
到时候杨氏就是告到皇帝面前,张扬到全天下都知道,那也是他宋观穹不老实交代,隐瞒皇帝,圣旨已是不可更改,到时随便罚他一顿,这件就过去了。
宋观穹根本不怕全天下知道他娶了自己的师父,他只怕夏诉霜知道。
李兴说得唾沫横飞又有什么用,该是宋观穹打落水狗的时候了,
“当时,斜月庙中并非全是三皇子党,你却借机铲除异己,严刑逼供,构陷朝臣,诬害了多少忠臣,没想到今日构陷到自己顶头上司身上来了,李兴,国法之下,岂容你如此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