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他便未再接话,连个“好”字都没说。他反应太过冷静,不笑不怒,完全看不出一点情绪。如此一来,我反而有些站不住脚,画蛇添足道:“师尊,别人这样说就算了,您要也这样想,认为徒儿是如此龌龊卑鄙之人,那徒儿可就真是要冤死。”
他还是只顾写字,没说话。我急道:“徒儿对您一片赤胆忠心,从未试图隐瞒过什么,您怎能听他人一面之词,便全盘否定……”
只听见“啪”的一声,他把手中的笔扔在桌面。毛笔咕噜噜地滚至地上,摔成了两段。我就差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跪下来:“徒儿错了!”
他横眉冷眼:“你什么又错了?”
我焦虑道:“我……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师尊不高兴,师尊不高兴,肯定是徒儿做错了事。兴许是方才我与柔离谈话方式不妥,但师尊,您一定要相信徒儿,徒儿崇拜您,敬重您,但对您真的无半点非分之想。”
师尊像真在琢磨我话中含义,点头笑道:“说得好,继续说。”
我颤声道:“徒儿很懂守本分,一直指望日后回到故乡,嫁个溯昭男子,平静过一生。”
“很好,继续。”
“师尊高高在上,和青戊神女乃是天作之合,徒儿别说没这心,就是有这心,也是万万不敢拆散的……”说到最后,我缩成一团,冲他深深磕了个头。
寒风凛冽,墨砚凝冰。师尊并未领情,只又笑了一声:“说完了?”
“是、是的。”
他二话不说,拂袖离去。
听见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我松一口气,翻过身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把汗,全然不能动弹。其实,说这些话时,还是会感到心虚。都怪我,先前做了那种梦,真是罪大恶极。不论如何掩饰,师尊素来明察秋毫,必然发现了些不妙的蛛丝马迹,不然也不会无端不悦,更不会露出那种笑……不行,不能再想下去,再想就觉得更加没脸面对他。
相比师尊的苛刻无情,哥哥见了我,简直就跟滚水泡米花似的开心。但开心之后没多久,他又开始对我苛刻无情地训话:“你不辞而别,竟是为了成妖?可有想过我的感受?”
“你寿命极长,又何苦在意这短短百年。若我成了妖,也可以一直陪着你,那岂不是更好……”见他脸色还是乌云密布,我忍不住激将道,“莫不成哥哥是一天也离不开我?”
哥哥厉色道:“胡说八道。为兄岂是这般无用之人。”
原来如此,又是“为兄”。我笑了笑,并未拆穿他,只是自个儿在心中开心去。虽然化妖之事,不过乌龙一场,但经过这一日的冥思苦索,我也终于做下了决定:每日早晚一炷香,求神拜佛,热爱师尊,孝敬师尊,但要规矩钩绳,不可无事干扰师尊,不可与师尊唱反调,遇事皆三思而行。更重要的是,潜心修行,奋发向上。果然,经过一段时间的锤炼,没了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少和师尊接触后,我与哥哥相处的机会也大大增多,因为我很喜欢散步、看花草异兽,所以,他只要有空,也时常带我在天市城内游逛。虽然都是比我年长的人,但跟他相处,确实比跟师尊相处要轻松得多。这以后,青戊神女也不时来访。她原本就天姿动人,落落大方,站在师尊身边也丝毫不显得逊色,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众弟子心中,她也逐渐成为了大家心照不宣的师母。不知不觉间,我发现师尊待在神界的时间,竟已超出在仙界的时间。一切又好像回到了被师尊冷落的那个时段。不过这一回是我自愿,所以我心中也再无怨言。偶尔看见这对神仙眷侣,心中确实会有一些难言的酸涩。这种感觉,在某一个下午也上升到了顶点。
转眼间冬去春来,花香遍野,我在白帝山晨练时,看见了经过此处的师尊和青戊神女。他们自云海中缓步而来,青戊摘下几朵桃花,放在鼻尖轻嗅了一阵,便让师尊把花为她别在发间,巧把云鬓点,红松翠偏。师尊并不喜欢做这事,但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他们站在桃花树下,她垂头在他的宽袖下,笑得一脸娇羞。我原打算偷偷离去,却不小心透过花枝,与他们正对上视线。青戊见了我,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