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昼瞳孔微缩。
“刚刚魏燎把他错当成杀人大邪,将他追出去……”
天地一瞬安静了,阴沉的天色乌云遮日,空气沉闷到有些窒息。
顾明昼静立在原地,雨雾里,魏燎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心底却有种新奇的感觉,这样的顾明昼还是头一回见,他淡声开口,嗓子还哑着:“苏卿言,别说了,我并非把他当成杀人大邪,就算他不杀人,我也一样会除他。”
更何况,刚刚沈洱险些就把他杀了,但因为轻敌险些被杀,这样的事太过可笑,他不想说。
苏卿言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嘴角狂抽。
这人真是不知死活!
“顾明昼。”
魏燎毫不在意地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胸前翻涌上来的血腥气息,低声嗤笑着:“你不会真和那大邪生了孩子吧?”
顾明昼终于有了些反应,他回过头,眸光冷极,自魏燎的脸上掠过,缓慢走到他身边,猛地掐住他的喉咙。
“顾师弟!”苏卿言不可置信地惊呼一声,“你要干什么?”
魏燎险些被他手上力道掐个半死,紧紧抓住了顾明昼的手腕,咬牙从齿缝挤出几l个字,“不识好歹,我是在帮你回头是岸。”
和大邪纠缠不清,万一日后走漏风声,顾明昼便是第二个遭人唾弃追剿的宋惊玉
!
顾明昼没出声_[,仿佛容纳不进半点光亮,他漠然缩紧五指,魏燎彻底呼吸不上来,眼前竟开始发黑。
半晌,苏卿言见势不妙,连忙拔出青霄逼顾明昼松手。
顾明昼稍一侧身便轻易躲过了青霄。
苏卿言额头直冒冷汗,心脏跳得厉害,压低声音劝解道:“师弟,等会再收拾他也不迟,你先去找沈洱,下着雨,别淋坏他和孩子啊!”
听到这话,顾明昼这才从自己刚刚可怕的念头里回过神,他一瞬怔忪,想到沈洱和小超坏此刻不知还在哪里淋着雨,生死未卜。
思及此处,顾明昼立刻毫不犹豫地甩开魏燎,转身离开,持剑朝着摇光峰的方向而去。
待他走远,魏燎瘫倒在地,眼前一片模糊不清,耳鸣阵阵。
顾明昼,刚刚是真心想杀他么?
为了那个叫沈洱的大邪,就能让他下死手对付自己?
苏卿言无奈叹息了声,踢了一脚他,“早跟你说过那是他老婆孩子,就算沈洱是大邪,孩子也是他血脉相连亲生的,你怎么能干出这种蠢事,这回我看你怎么收场。”
师弟动起真格果真恐怖。
他难以想象自己方才如果没出声,现在会是一副什么场景。
不过苏卿言转念一想,换成自己妻儿被人追杀,估计他也会气到想要杀人。
但愿沈洱平安无事,否则……
魏燎毫不在意,舔了舔唇,眼底划过一抹兴奋的亮光。
“有意思。”
顾明昼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符,攥紧长剑割破指尖,在符纸上写下一串血咒,心头默念出沈超坏的姓名与生辰八字。
黄符很快漂浮在半空,指引着顾明昼朝颐清宗后山而去。
后山是一片荒山,除了采药弟子,几l乎无人踏足,里面虽没有野兽,但都是悬崖峭壁,山涧溶洞,一个不慎便会掉进万丈深渊。
雨愈下愈大了,秋风也冷得沁入骨髓,沈洱淋了雨又要生病。
如此想着,顾明昼眉宇便蹙得更紧,他一路在山林中穿梭,跟着那张指路黄符,片刻不敢停歇。
不出半柱香。
顾明昼真的找到了沈洱。
他立在一棵参天古木面前,怔怔地望着。
——兔子窝在巨大古树的树洞里,外衣脱下来紧紧裹着怀里的小崽,周边围着一堆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暖烘烘的干草。
简直如同梦境一般的奇特场景。
一大一小两只兔子安详地在树洞里静静睡着,呼吸平稳,微微打着鼾,手边还搁着几l个啃剩下的红果子。
秋雨从天而落,洒在顾明昼的肩头。
居高不下紧提着的心,缓缓落回了原处。
许是气氛太过恬静温暖,令沈洱的睡颜也平添几l分柔软。
他怔立在原地,看了良久,从未有一刻清晰地感受到沈洱安然无恙是一件多么令他高兴的事。
左右护法明明连他第一次打猎,猎到只掉了毛的老母鸡,都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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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顾明昼只是简简单单说了一句很厉害,沈洱心底就隐隐有些得意,甚至有种想晃晃尾巴的冲动。
难道是因为顾明昼是他的死敌,被死敌夸奖,所以感觉更爽么?
沈洱正胡思乱想着,顾明昼却出了声,声音难得温柔,“回去么?”
闻言,沈洱想起那个可恶的魏燎,磨了磨牙道,“回去可以,本座要你揍一个人。”
顾明昼毫不犹豫,“好。”
沈洱:?
他还没说是谁呢,顾明昼怎么今天答应得这么快?
沈洱试探着恶狠狠开口,“是会揍得很痛的那种,可能会把他打死,或者下半辈子不能生育。”
顾明昼沉思片刻,“好。”
沈洱:?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人几l时答应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利落过?
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可怕原因,沈洱毛骨悚然,不敢深思。
圈套,一定是圈套,他才不要中计!
忽然间,树外的雨声更大了些,淅淅沥沥的秋雨吹打在林间落叶上,噼啪作响。
顾明昼望着面前的树洞,心尖微微痒了几l分,先前他知道兔子会假孕之后,也查过一些有关兔子这种小兽的书目。
听说兔子怀孕之后会筑巢,用干草打造一个温暖安全的小窝,在这个小窝里,兔子会很有安全感。
他今日才知兔子的世界是这样的。
看起来的确很暖和舒适,而且,有种令人心安的幸福的味道。
顾明昼倏忽低声开口,笑了笑,“尊上不急回去的话,可否让我进去躲雨?”
闻言,沈洱微微一滞。
他本以为顾明昼会觉得他窝在树洞很可笑,就连沈洱自己,被发现的时候也觉得有点丢人来着。
但现在,顾明昼说他也想钻进树洞里,沈洱突然就感觉好像也不是那么丢人了。
半晌,沈洱挪了挪身子,从树洞洞口让出一小片地方,他故作嫌弃道,“进来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顾明昼笑了声,很快便钻了进来,无比自然地从沈洱怀中抱过小崽。
他一进来,巨大的树洞都显得狭窄许多,沈洱被他挤去角落,开始后悔答应让顾明昼进来了。
烦人的顾明昼,长那么大一坨干嘛?
两人膝盖相抵,紧紧贴依,温暖的呼吸很快粘连纠缠在一处,不可分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