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景天的吐息和闷笑、身后的重量和温度,是真实的。
那是被景天投入自己识海的神魂投影。
“那我一定要傲给他看看。”景天道出飞蓬当年的主意:“最好是把他击败了,再按着暴打一顿,最后学他今日此举,放他一条生路。”
重楼默不作声。
一切景象都消失了,可身后的投影没能消失。
“……红毛?”景天察觉到,本该随记忆一并消散的神魂投影还在,顿时往后逃去。
可他才跑几步,就一头撞进了重楼怀里。
“哼。”魔魂轻嗤一声,把他拦腰抱起,牢牢桎梏在怀里:“你和我,到底谁更心高气傲,嗯?”
明知道现在打不过,还说出当年我知道了能气得暴起的心思,你是生怕我们打不起来,唯恐天下不乱,对吧?!
景天眨眨眼睛,露出一抹无辜的笑:“当然是你啊!旁人提到飞蓬,可都是对神界神将的固有印象呐。”
“比如冷淡寡言,比如…唔…”他充盈捉狭的声音,被重楼的唇直接堵住……
一片虚无的识海里,渐渐多了云和雨,也多出火与风。
云雨缓缓飘落,风却主动助了火势。
火苗往往刚刚熄灭,便被风声重新吹燃。
……
一魔一人自结界内消失时,那一汪水洼被直接填平,再也不留痕迹。
“嗷呜……”远处,渐渐有了魔兽觅食往来的声音。
景天再次清醒时,正躺在天魔国专属于他的寝室中。
他抱着被褥,在榻上直起并无不适的腰肢,远眺起窗外的无尽浮台。
“魔尊……”耳边有对话声,来自没关好的门外:“这……太冒险了。”
景天回过神,是魁予的声音。
随即,便是重楼威严低沉的嗓音,再没了对自己说话时的别扭傲娇、温柔潜藏。
只剩下魔尊不容任何人置喙的漠然冷酷,他道:“你照办便是。”
“……是。”魁予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然后,脚步声就渐渐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推门而入又关好的咔擦声。
重楼走到床边,掀起了床幔:“你醒了。”
“嗯。”景天笑了下嗓子里总点甜味,喉管很是舒适,完全不饿。
他一手托腮,好奇地问道:“你和魁予说什么呢,她好像不情不愿的?”
发觉景天没有避讳的意思,重楼唇角微微一勾:“是八国会武。”
“天魔女不想去。”魔尊轻描淡写道:“我让她把天魔国出战名额留给你。你想去就想,不想去就不去。”
景天怔了怔,大笑起来:“……做得好,你可真了解我!”
如果他知道此事,怎么也会想办法参与进去,好与八国高手比武过招。
但好端端的,要进行遍及八国的会武,是为了什么呢?
“哼。”重楼眼底便也滑过了笑意。
他轻轻掀开被褥,滑了进去。
“嗯……”景天低吟一声,习惯性搂住重楼温热的身体,放松地闭上了眼睛。
他懒得去想了,关乎魔界各国,内情定与利益相关。作为重楼的道侣,自己去比个赛就行,其他不用多管。
“想睡就继续睡。”重楼继续给景天推拿,低声道:“魁予知情识趣,会让天魔族去搜集此次参赛者情报的。”
景天阖着眸,调侃了一句:“你还真能指使人。”
“哼。”对此,重楼不置可否。
等景天真正养足了精神,也确实得到了魁予送来的资料。
他研读许久,大概了解了此番的对手们,便辞别天魔族,踏上了前往比武终场的征程。
“魔尊大人。”魔宫之中,有魔将匆忙伏倒在地。
重楼垂眸下望,眼皮微掀:“如何了?”
魔将低着头:“魔神们很有动静。”
他迟疑一下,声音越发低了:“似是也准备报名。”
“哼。”重楼摔了朱笔,似笑非笑道:“还算有点骨气。”
三族之战,兽族一方之力对上人神两族,他纵横战场、杀伐无数,却未曾与行走另一端为神族刀锋的飞蓬狭路相逢。
这自然是两族的默契,并不愿意他和飞蓬这等实力的准高层,轻易撞个同归于尽,才有了多年后南天门惊鸿一瞥、终见其人。
“那现在……”魔将欲言又止。
重楼重新拿起笔,头也不抬道:“报名时间延长三日,过时不候。”
既然想和景天对上,那本座成全你们。
但现在的地仙景天和昔年的神将飞蓬,在战斗力上真有那么大的差距吗?
魔尊笑而不语。
“……是。”那魔将领命退去了。
暗潮涌动之下,魔界八国会武,很快开始。
人数“略多”啊。夜叉新王龙溟若有所思,身边跟着弟弟龙幽与大长老魔翳。
“这是怎么了?”龙幽自然也看出了不对。
魔翳轻声说道:“魔神们出动了不少啊。”
“都为了那位来的。”龙溟深深吐出一口气。
他本有把握拿个好名次,现在一看,却是难了。
一无所知的龙幽追问道:“那位?”
“魔尊大人竟也放心。”魔翳顾不得对小外甥解释,急急忙忙道:“若陛下碰上对付不了的魔神,不妨暂退,没必要蹚浑水。”
龙溟瞧着率先跃上擂台的景天,眼见神将转世起手一剑,将一位魔神横扫下台,再移不开视线:“再说吧。”
大外甥向来大局为重,此时却战意飙升,让魔翳呐呐无言,居然不知该从何开始劝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