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大家基本不在屋里待着,都上外面侃大山去了,室内热乎乎的,俩人都有点意动。
顾安刚把人推倒,外头就有人喊:“安子哥在家吗?”
顾安眉头紧皱,真想骂脏话,亮子是怎么回事,平时不会这么没眼色的啊。
亮子虽然来得没有刚子那么频繁,但也是经常过来的,再一看这个时候窗帘紧拉肯定是干好事
,自己真是没眼色。
顾安还不想起,清音推他,“去吧,万一是有什么要紧事呢。”
顾安深呼吸,将念头压下去,整理好衣服,“什么事?”
“刚子那边出事了,我前几天不是跟他一起包工程嘛……”巴拉巴拉,声音压得很低,清音也听不清。
不过,顾安听了个大概,知道不是什么着急的事,“这事你们先装不知道,过几天我跟马一提一下,看他怎么说。”原来是刚子亮子在外面接工程,马一手底下的人有意见,觉得被他们抢了饭碗,就故意去工地上闹事。
好在也就是一场小打砸,没有人员伤亡。
“马一那边,你们按兵不动,尤其是告诉刚子,不许冲动。”
亮子得到他的准话,心顿时就回到了肚子里,“成,那你们忙,我先走了。”
顾安还想回屋继续“忙”,谁知道又来了一人,他眯了眯眼,居然是有两年未见的瞿建军。
自从俩人不动声色的闹翻之后,谁也不主动找谁,也不会主动去关心对方的近况,没想到今天瞿建军居然自己找过来。
“安子,你成熟了,也更稳重了。”瞿建军沙哑着嗓子说,刚年过三十的顾安正是一个男人最风华正茂的时候,家庭的幸福,事业的顺利,让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双手插兜的街溜子了。
顾安沉默片刻,什么也没说,上去照着他肩膀捶了一拳,“走,上家里坐。”
被捶中的一瞬间,瞿建军只觉心胸酸涩,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更没进门,“我明天就要调走了,走之前……来看看你。”
顾安看着他明显比以前苍老的面容,知道他这几年一直不顺,无论工作还是婚姻,去年瞿老司令中风瘫痪之后,仅有的一点人脉也没了用武之地,他今年就要被调到下面去了。
“我还行,你怎么样?”
“还好,这就好。”瞿建军看了看大院的环境,虽然住的人多,但整体还是比较干净整洁的,刚才还看见一个很像他的大眼睛小姑娘,他试探着叫了声“鱼鱼”,小姑娘居然答应了。
知道他们孩子的小名,还是大丫一丫说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要来,好像看见他们生活得不错,孩子也教得很好,心里松口气似的。可他明明知道,按照小两口的勤劳肯干,把日子过好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不像他,好好的日子过成一地鸡毛。
看着他来了一趟什么也没说,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顾安也有点迷惑,不知道他到底来干嘛。
这个问题,一直到睡前,他也没想通。清音倒是不在意瞿建军调去哪里,她有点担心高伟,按理来说中药应该是今天就喝完了,怎么还没来复诊呢?谁知刚进诊室,屁股还没坐热乎,血液科的主任就风风火火进门。
“小清是吧,诶你这里还有上次给高伟开的处方吗?”
清音一愣,“他怎么了?”手下却迅速地翻找起来。
其实这么久就只有高伟一
个正式病人,处方就两三张,一下就能找到。,高母就连忙记下一样,最后重复一遍,确保没记错。
清音接过血液科主任递来的血常规单子,对比上一次的,除了血色素也就是血红蛋白增长,就连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都有不同程度的增长,全血都在变好。
既然投石问路问对了,那就效不更方,清音继续在上一个方子的基础上增加两味药:阿胶和骨碎补。
“阿胶就是驴胶,补血的,这我知道,但这个骨碎补是什么东西?”血液科主任看着方子,既疑惑又好奇。
“骨碎补顾名思义,就是骨头碎了都能补上,具有壮骨补肾的功效,我用它的目的是刺激骨髓功能,同时填精益髓。”
“我不是很懂,但既然你想试试,那就一个星期吧,到时候我亲自来给他复查。”
当然,她之所以这么肯定是中药的功效,是因为高伟经济困难,西药无效之后已经停止一顿时间西药了,唯一的变化就是服了中药。
清音欣然应允,“那行,一个星期后看效果。”
高家母子俩在旁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他们运气真好,居然能在大城市遇到这么好的好心人,看来这世上还真是好人多啊!
将人送走,清音觉得这个案例或许有学习价值,连忙将高伟的就诊经历、数次检查和用药详细经过全都誊抄一遍,万一以后值得深挖呢?
他们母子俩前脚刚走,后脚元经理就进来,“小清还不下班?”
叫小清,而不是清医生,似乎更亲切一点,像朋友一样。
“刚看完一个病人,你不说我都没注意下班了。”何止是下班,都下班半个多小时了。
“小曼不在,我们也有段时间没聚了,要不一起吃顿便饭?”
清音本来就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再说元卫国还帮过自己几次忙呢,“不成,得我们请你才对。”
估摸着顾安这段时间都不忙,此时应该已经到家了,“我先接了孩子回去,到时候去哪里跟你碰面?”
“那就吃烤鸭,怎么样?”
元卫国欣然提出吃烤鸭,且说出一家离杏花胡同不远的小饭店,清音每天上下班都能路过,是去年下半年才开起来的私人饭店,名气虽然不大,但她每次路过都能看见很多食客,估摸着是有两把刷子的。
“好,那就晚上七点见。”
出了门,接到鱼鱼,赶紧回家换身衣服,顾安果然已经到家,正准备淘米煮饭,听说要出门吃,就把炉子重新封上,一家三口走路过去。
鱼鱼今天穿的是红色小毛衣和牛仔背带裤,孩子大了,慢慢就不费衣服了,长点短点都能穿。
她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走在马路上,只要爸爸妈妈同时用力把她拎起来,她就能甩着腿荡秋千啦。
“妈妈,今天真的吃烤鸭吗?”荡秋千中
“嗯。”
“那种香喷喷的,会流油的大烤鸭吗?”她长这么大也只吃过
()一次烤鸭,那次还是爸爸那位朋友,徐叔叔送的票,吃回去够她在大院里吹三天牛呢!
清音这几年忙工作,连饭都基本不做了,一时居然没想起再给闺女买一只。
老父亲老母亲顿时心里一软,对呀,他们闺女还没正经吃过两次烤鸭呢。
“行,待会儿咱们多点一点,你喜欢就多吃点。”烤鸭这种东西就是要热乎的现吃,带回家凉了就没意思了。
鱼鱼欢呼雀跃,在小“秋千”上荡来荡去。
说笑着,三人走到饭店门口,元卫国也刚好出来接他们,“小清,安子,这边。”
去到桌子面前才发现,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上次见过的孔老板。
“听说这家的烤鸭非常有名,几位不介意我孔某人不请自来吧?”孔老板的普通话有点烫嘴,但该有的礼貌一点也不少。
“看孔先生说的,我们求之不得。”清音和顾安分开,让鱼鱼坐他们中间。
小姑娘也很机灵,仰着脑袋叫人:“伯伯,叔叔。”
孔先生笑呵呵的,“你好啊,小朋友。”
鱼鱼坐在爸爸妈妈中间,即使是在陌生人面前也特别有安全感,不卑不亢跟孔老板聊天,反正大人最爱问的就是叫什么名字几岁上几年级嘛。
孔老板在商场浸淫多年,什么样的后辈没见过?但鱼鱼给他的感觉,好像比那些豪门大家庭里出来的公子千金还大方,从容。
看得出来,孩子几乎没下过馆子,看什么都新奇,但她就是不怯场,不懂的都会问,“爸爸这是什么呀?”
“爸爸这怎么吃呢?”
“爸爸为什么要这么裹着呀?”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