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向晚这是……”姜院长焦急地在厕所门口走来走去,想进去看看情况吧,又不太方便。
“院长别着急,瓶子里的粉末叫瓜蒂散,是由瓜蒂和赤小豆研磨成的粉,具有催吐的作用。”并非毒药,而是治病的,还是出自医圣张仲景的千古名方。
姜院长沉吟片刻,“向晚的病,莫非是吃错东西?”
就跟食物中毒需要催吐洗胃一样。
想到什么,他忽然眸光一寒,中午饭就是余力送来的,他本来懒得搭理。姜院长当了一辈子老院长,门生弟子无数,只要去心内科问问总有人知道余力在外头有女人的事,他那辆跟女人幽会的轿车,还是医院的公车,是他从姜院长司机那里拿到的钥匙。
开着老丈人的公车出去幽会,这可真是欺负老实人欺负到家了啊!姜院长也就是现在抽不开身,等向晚情况稳定下来,他一并跟他算总账。但他今天说带的是向晚一直很喜欢吃的梅菜扣肉,甜口的,他自己和穗穗都跟着吃,姜院长也就没往下毒的方向想。
向晚从小是个温柔的女孩,喜欢吃甜食,梅菜扣肉就是她最喜欢的一道菜,又甜又软糯,就连肥肉都入口即化。
“向晚今天发狂,会不会跟中午吃了梅菜扣肉有关?可我自己也跟着吃了不少,没觉得有问题啊。”
清音先没急着否认,而是询问吃了多少,才知道中午那顿向晚一个人居然吃了半斤多的扣肉,还全是肥的居多,顿时明白,“今天发病有被白大褂刺激,也有长期失眠,更有饮食的关系。”
因为她这就是痰火扰心的典型症状啊!
痰多的人,最忌吃肥甘厚味,半斤扣肉对她来说就跟“导火索”一样。
解释一遍,姜院长若有所思,下一秒忽然想起来,“难怪,现在吐的不是食物,应该是痰涎对吗?”
胃里吐出来的食物跟痰涎无论是气味还是性状都有明显差别,他哪怕不是中医,也能看出来。
清音点头,果然没多久,姜向晚扶着墙出来,脸上出现疲惫之色,“爸,我刚才是不是又发狂了?”
每次,她都记不得发作时候的情形。
姜院长点点头,清音递过一块帕子,“洗把脸吧,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去家里给你看看。”
要再让她来医院,又会受刺激。
“可,可我睡不着……”
清音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今天你一定会睡着的,现在是不是就特别困了呢?”
向晚打个哈欠,感觉眼皮很沉重,“好像是。”
果真,回到家没两分钟,她居然就坐在沙发上,自己睡着了,姜院长给她盖被子,脱鞋子,放平,她都完全不知道。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六点多,她是被饿醒的。
晚上回到家里,说起白天的事,清音也是心有余悸。
如果她没观察出端倪,是不敢胡乱用药的,但看着姜向晚欲吐不
得吐的神情,她忽然想起个词——因势利导。
“嗯?,吹了两口。
“穗穗是个好人。”
清音:“???”这是个什么形容!
“怎么好啦?”
“嗯,她会把鸡蛋的黄黄分我吃,还会把不喜欢喝的牛奶给我喝。”
好朋友嘛,都是互相吃彼此的“剩饭剩菜”,她小手叉腰,一脸得意。
清音:“……”你吃了人家早餐你好意思吗!
姜向晚倒是笑得更温柔了,“嗯对,穗穗不喜欢喝牛奶,小时候我没奶水,喂奶粉和牛奶都不行,只能喂米油和糊糊。”也不喜欢吃蛋黄。
想起穗穗的小时候,她眼里就有一层柔柔的光。
清音内心:难怪最近闺女不叫饿了,因为每天都能额外多吃一个鸡蛋黄和一份牛奶呢!
大部分小孩都不喜欢吃蛋黄,鱼鱼却非常喜欢,她说黄黄面面的,很香,是鸡蛋里最好吃的部分,唯一缺点就是吃多了放屁臭臭的。
刷好牙,清音赶紧把姜家父女俩请进客厅,聊正事。
“昨天下午六点饿醒,发现头不疼了,恶心的感觉也没了,昨晚睡得也非常好,我们就想着赶紧来巩固一下治疗效果。”
清音点点头,望闻问切之后,“继续喝几剂导痰汤,尽量避免受刺激,至于记忆,看恢复程度,应该也不影响将来的生活和工作。”
姜向晚听见记忆不一定能完全恢复,似乎有点着急,但问她为什么急于恢复,她又说不清楚,甚至比清音还疑惑。
清音面上平静,心里叹气,她应该是有一段很重要的记忆丢失了。
她提笔开方,姜向晚就说起工作的事,很奇怪,她不怎么记得余力,但对于自己的工作却印象深刻,仿佛记忆还停留在生病前一天,甚至还记得那天她手里正在负责修复的文物是什么,什么材质,什么年代,什么特征,甚至连长宽高的具体数值都记得一清二楚。
清音也是现在才知道,向晚以前曾经是书城市博物馆一名普通的文物保护员,主要进行文物的保护和修复工作。这项工作非常辛苦,需要巨大的耐心,她沉稳柔和的性格,加上敏感细致的心思,是最适合这份工作的,所以当年姜院长愣是想法子把只有高中文凭的她安排进博物馆工作,而不是去医院。
那十年里大学停止招生,她的学习成绩本可以上大学,但后来因为姜院长的历史遗留问题,她没有获得上工农兵大学的机会,只能一直在博物馆里,做着默默无闻的工作。
而那几年里,因为一些混乱,这些单位也或多或少受到冲击,她为了保护文物,还曾经被那些坏人打过。
“但我一点也不后悔,正是因为我的阻拦,那只元代哥窑笔筒才能保存下来。”她只是一名普通的,柔弱的工作人员,即将被砸毁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品,但只要在博物馆里,那就是她挺身而出的理由。
她不仅要把东西护住,不被国内的坏人抢走,还要提防国外的坏人。“那时候,这些东西
”出去多少东西,那些都是民族的瑰宝。
同时,顾安脑海里又出现穗穗过生日那天穿的那双红色小皮鞋。
高档,但不合脚。
一般男人对小女孩的皮鞋没什么概念,但他听鱼鱼说过穗穗的小皮鞋很是羡慕,他也想给她买一双,他独自去过好几次百货商店,连华侨商店都去过,愣是没找着那样款式的。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穗穗的皮鞋是进口的,但路径可能没那么光彩,此时联系原本已经摔碎却又莫名其妙出现在余家的文物,他可以肯定,余力跟这事脱不了干系。
当医生累死累活一个月才多少工资,走.私一件文物的利润是当医生二十年也挣不到的。顾安不是圣人,他摸摸自己下巴,嗯,如果有这样的巨大诱惑摆在面前,他也是会犹豫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