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让微抬了下眉:“是啊。”
他本来没打算说的,既然她问起,就坦言道:“但也没有生气,就是有一点点不高兴。”
温书瑜:“因为什么啊?”
陆知让看她一眼,沉默片刻,语气幽幽道:“你确定要现在问?”
“也是一个…”他思考了一下措辞,“让我现在不想正常睡觉的原因。”
“……”
温书瑜嘀咕:“好吧,那我不问了。”
一会儿后,陆知让慢腾腾挪过来,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温书瑜推推他,想躲。
他胳膊上加了些力气,贴在她耳边说:“就抱着睡觉,正常睡觉。”
温书瑜没再乱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枕着,表示妥协。
她就快要睡着时,听到身边男人沉哑的嗓音:“原来我那么一点点不高兴,都能被你看出来。”
温书瑜困呼呼地应了一声,心想,其实挺明显的,尤其是相处久了就更容易看出来。
因为他日常的状态实在是太热情太开朗了,稍微有点不高兴,对比就非常鲜明强烈。
紧接着,陆知让又开口,声音很低,语速也很慢:“其实,我就算不高兴,大部分时候过一会儿也就自己好了。”
他也有点小矛盾,即想要温书瑜多关注他一点,又不希望她那么关注他的情绪。
温书瑜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
因为困,大部分脑细胞似乎也不工作了。
“好。”
温书瑜闭着眼,随口回应“知道了”,还是下意识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他就算不高兴,大部分时候过一会儿自己就好了。
原来如此。
春季学期开学快一个月,温书瑜投稿的论文初次审稿通过,同时,还收到了寒假期间申请的一场国内学术会议邀请函。
开会的时间也恰好是周末,跟课程和实验室工作安排都不冲突,而且会议日程只有两天。
开会前一天,温书瑜在家收拾行李,准备踏上出差的征程。
又要分开两天。
旁边,陆知让愁眉不展地帮她收拾东西。
取出一件衬衫,放进行李箱。
又取出一件长袖t恤,再放进行李箱。
近期气温有明显回升,但温书瑜严格遵守春捂秋冻的养生规则,把他放进去的几件衣服又挂回衣帽间,换了两件毛衣进去。
陆知让沉默片刻,毫无悬念地开始发表意见。
“你不喜欢我给你挑的衣服。”
“你出差的时候不穿我挑的衣服,你往后的两天就不会想起我。”
温书瑜有点无语地瞥他一眼,“你挑的衣服太薄了,我想带厚一点的过去。”
她在浴室和衣帽间前穿梭着走来走去,陆知让也寸步不离地跟她保持相同步速,在屋里走来走去。
温书瑜一边收拾洗漱用品,一边继续说:“而且,怎么可能不会想起你。我们昨天不是刚商量好,每天至少打两次视频,每次十五分钟以上。”
虽然,这是她讨价还价后的结果。
陆知让一开始要求的是,每天八次视频,每次一小时以上。
这总时长稍微算一下就觉得离谱。明显就是无良奸商,等着她去讨价还价的。
陆知让抿抿唇,也退一步:“好吧,那打视频你可不能忘了,不然…”
他说到一半,立刻改口道:“没有‘不然’,一定要记得。”
温书瑜正在分装身体乳,“嗯嗯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等行李都收拾好,陆知让大概还是觉得应该带一样他挑选的东西,以增加她在出差期间想念他的频率,或是在这分别前的夜晚给自己找点存在感。
陆知让思来想去,把上次纪念日时给她挑的小王冠塞进了行李箱。
几分钟后,突然多出的包装盒就被温书瑜发现。
“陆知让,这是你放进去的吗?”
“嗯!”
温书瑜皱着眉把盒子拿出来,放回抽屉里,声音不小心大了一些:“我是去开会,又不是参加舞会,哪有人会带这种!”
被凶到的陆知让垂眸,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对视几秒,温书瑜被他这虚假的委屈表情逗笑了,走过去,踮脚,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陆知让挑眉,忍住拼命上扬的唇角,装作没有被哄好的样子,“就这样?”
温书瑜:“…陆知让你别装了,快睡觉。”
又坚持一会儿后,陆知让也忍不住了,低着头笑起来,抬手揉揉她的头。
“唉——”
他长叹一声气,幸福
又无奈的语气:“怎么办,我老婆现在好像越来越了解我了,以后再想骗都骗不到了。”
“……”
-
温书瑜出差的日程安排很赶,周六很早的飞机过去,周一清早再回来,会议要持续一天半。
周六早上,她正轻手轻脚打算洗漱出门的时候,枕头旁边响起格外洪亮的闹钟声。
本就没有完全清醒,温书瑜被吓得一个激灵,转回头。
床上,陆知让伸了下手,把闹钟按掉,睡眼惺忪地坐起身,靠在床头,揉了揉眼睛。
最近气温回升,但暖气依然没有停,整晚睡在热烘烘的房间,他脸颊还微微有些红,黑发凌乱地竖在头顶。
温书瑜看着他问:“你定这么早的闹钟干什么?”
陆知让慢腾腾翻身下床,打着哈欠往浴室走,嗓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沙哑,“我要送你去机场。”
如果不是这周末他也提前约了医院的合作方见面走不开,他一定会直接跟她一起去出差的。
温书瑜惶恐地“啊”了一声,小声说:“不用了吧,太早了,你疲劳驾驶。”
陆知让已经走到浴室门口,声音懒洋洋地说:“我叫司机过来了的。”
随后,轻关上浴室门进去洗漱。
温书瑜走到另一间浴室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出了一会儿神,唇角不自觉地弯起。
她想起小时候有一年参加夏令营活动,也是很早就要去学校集合报道。
那时她父母在外地出差,早上保姆也没醒,她就收拾东西自己去了学校集合。但其他小朋友都有家人送,就她是一个人。
当时也没觉得特别孤独或者难过,因为父母的工作一直很忙。
但没想到,原来有人早起送自己出远门,是这样的感觉。
还挺幸福的。
这天早上,陆知让就像个“大家长”一样,去冰箱里给她多拿了两盒小蛋糕,帮她拎着行李箱下楼。
司机已经在地库等了,两人都坐在后排。
虽然车上还有第三个人,但陆知让完全视他为空气,一上车就挨着温书瑜坐,把她紧紧抱住,另一只空闲的手再来握住她的手。
总之,就是从头到脚恨不得完全贴在一起。
一路上,陆知让满面愁容、郁郁寡欢,快到机场时,声音低低地说:“要有两天见不到了,我肯定会特别想你的。”
温书瑜小小声:“…就两天而已。”
“就?”
陆知让语调上扬,极其不满道:“见不到你的时候,我度日如十年,你居然用‘就’这个字来形容这二十年。”
温书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