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自证

杨慧茹完全没想到平郡王会来,面色发白,支支吾吾要开口,听得自家母亲重重咳了几声,不由又是一哆嗦,道:“我……我也没看清,只看到……沈小姐曾路过那片花丛,似乎……似乎有个往里丢东西的动作。”

“但我也不确定就一定是玉佩,兴许是别的也说不定,又或者……是我看错了,她根本没往里扔东西。”

顾玥听了这话,面色陡然一沉:“阿茹!你方才不是这么说的!”

“你分明说看到沈小姐往花丛里扔了个

沈嫣摇头:不委屈。?[”

说着又看了一眼已被顾玥挂回腰间的那块玉佩,道:“臣女虽不知顾二小姐的玉佩到底是怎么丢的,但可以证明自己并未碰过她的东西。”

此言一出,四下皆静,连正抹眼泪的顾玥也哭声一顿,抽噎着看向她。

淑妃眉梢微挑,很感兴趣的样子:“如何证明?”

沈嫣道:“臣女入京后虽鲜少出门赴宴,但为数不多的几次也察觉出京城似乎很流行各种香膏花露,每每宴会,诸位姐姐妹妹们身上总是香香的,很好闻。”

“可惜臣女家贫,用不起这等好物,所以身上从无那些好闻的香气。”

“方才与顾二小姐擦肩而过,闻得她身上有栀子香,想来也是用了香膏花露的缘故。”

“那玉佩既是她贴身之物,想必也沾染了其上气味,我若是碰过,手上身上必然也会沾染。”

“但我方才一直在太液池边,从未叫宫人打水净过手,也未曾更衣。娘娘只需让人闻一闻顾二小姐的玉佩是否有栀子香,再闻闻我身上有没有这味道,便知道我是否曾拿过她的玉佩了。”

众人闻言均是眼中一亮,打量沈嫣的目光不由都认真几分。

他们久居京城,已经习惯了各种花露香膏,倒是没想到这里去。这姑娘脑子活泛,又临危不乱,倒比顾玥杨慧茹之流更像大家闺秀。

淑妃唇角微勾,因久病而苍白的脸色似乎都多了几分光彩,当即让人去闻顾玥身上那块玉佩,又让人去闻沈嫣身上的味道。

宫人将沈嫣的两手都闻了闻,又闻了闻她身上,尤其是衣袖和荷包这种容易藏匿东西的地方,除了淡淡的皂角香,再没闻到别的气味。

倘若她真偷了或捡了顾玥的玉佩,不可能一直拿在手里,少不得要揣在身上藏一阵,即便是手上的味道容易散,身上的气味也不可能立刻消除。

只要确定顾玥的玉佩有香气,那就能证明她确实没拿过那玉佩。

众人的视线不由便挪向了那去闻玉佩的宫女,却见她分明只需要闻一块玉佩,却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皱着眉头半晌没有言语。

难不成顾二小姐戴这玉佩的时间尚短,上面没有沾染什么气味?

那可就无法给沈小姐证明什么了。

淑妃蹙眉,道:“怎么了?闻没闻出来?”

那宫女没有立刻回话,先是闻了闻顾玥身上的味道,再闻了闻已被自己拿在手中的玉佩,仔细确认一番后才道:“回娘娘,顾二小姐身上是有栀子香没错,这玉佩上也有栀子香。”

这便是确认了沈嫣的话,她从未碰过这块玉佩。

淑妃松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却听那宫女又道:“可是……这玉佩上更浓的却是桂花香。”

顾玥闻言一怔,一把将玉佩拿了回去:“不可能,我今日用的是分明是栀子花露。”

她说完把玉佩放到自己鼻端闻了闻,却是一愣。

()这玉佩上的确有一股桂花香气,甚至盖过了原本的栀子香。

若只闻这玉佩,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今日用的是桂花香呢。

可她今日分明并未用一点跟桂花有关的东西啊……

正纳闷,就听李瑶枝的声音悠悠传来:“我记得杨小姐今日用的就是桂花香吧,方才在外面我还见她从荷包里拿出香膏来擦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顾玥当即转头看去,就见杨慧茹面色煞白,额头上满是细密汗珠。

见顾玥看向自己,她忙摆手:“不是,我没……”

话没说完,顾玥已经向她扑过来,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是你害我!你竟害我!你为何要害我!”

两人在殿中厮打起来,基本都是顾玥在打杨慧茹,杨慧茹根本招架不住。

杨夫人刚才听几人在殿中对峙时便觉得此事跟自家女儿脱不了干系,恼她不分场合不分轻重胡乱行事,又希望她最好是没有落下什么把柄,别被人寻了短处。

没想到这才一盏茶的功夫,她女儿就被当场揪了出来。

可她便是心里再气,也不能这样任由别人打自己的女儿而无动于衷,只能站出来拉架。

“顾二小姐,顾二小姐别打了!事情不见得就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停手好好说话啊!”

可顾玥这会儿已经气疯了,哪顾得上这许多,只顾巴掌指甲不停往杨慧茹身上招呼,偶尔还落在拉架的杨夫人身上几下。

杨夫人眼见劝不住,自家又是理亏的那方,不敢在这里对顾玥还手,只能喊永昌伯夫人。

“顾夫人,顾夫人你快劝劝二小姐,让她住手啊!”

永昌伯夫人在顾玥动手时便已站起了身,却犹犹豫豫不敢靠近的样子。

众所周知,她管不得自家这个嫡长女,管了她也未必听,可是不敢随意上前的。

何况……没见淑妃都没开口吗?那她这个时候就更不能上前了。

顾念念也早已起了身,跟在自家母亲身边,一边喊着“二姐别打了”,一边死死拉住自己母亲,防止她上前。

如此这般闹了一阵,直到杨慧茹和杨夫人脸上都挂了彩,淑妃这才不紧不慢道:“好了,别闹了,在宫里动手像什么话?”

侍立在旁的宫人闻风而动,立刻上前将三人拉开。

分开后的三人狼狈不堪,尤其是杨慧茹,衣衫凌乱,发髻也被扯开了,左右脸颊上都有红肿的巴掌印,还被指甲挠破了几道。

杨夫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虽未被扇巴掌,却被顾玥胡乱挥舞的手挠破了下巴,隐隐作痛。

一场闹剧就此收尾,顾杨两家皆是面上无光,杨家尤其狼狈,不等开宴便寻了个由头自行离去了。

其余人看了场热闹,只觉今日这赏花宴果然没来错,不仅看到三公主在淑妃面前吃瘪,还看到顾杨两家一场好戏,回去后又能说上好久了。

待到宴席结束,众人各自散去,淑妃留了沈嫣说话。

齐景

轩见状也留了下来,却被淑妃赶了出去,说是有话要单独与沈嫣说,不许他听。

齐景轩自是不乐意,但淑妃使了个眼色,他便被宫人强行“请”到殿外了,只能坐在台阶上等着。

建章宫内殿,淑妃拉着沈嫣一道坐下,将她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半晌,这才笑着说道:“先前听阿轩说你如何如何好,今日见了方知,你比他说得更好。”

原以为是阿轩情人眼里出西施,却不想竟真是如此好的一个女孩子,聪慧机敏,蕙质兰心,配她的阿轩……的确是有些委屈了。

她是齐景轩的母亲,比别人更清楚自己的儿子究竟如何。

她知道阿轩不是传言中那般无恶不作的纨绔,但也知道他在许多女子眼中算不得是良配。

比起其他王爷,他不聪明,又没有实权,书读的不好,更没有理政之能,将来除了做个闲散王爷,没有其他出路。

于那些只求富贵安稳或是想要攀龙附凤的人来说,嫁给他算是一门好亲事,但对沈嫣来说……若是有的选,她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选这样一个人做夫君。

可是作为齐景轩的母亲,淑妃心里便是再怎么清楚,还是要问一句:“孩子,你可愿意一直做平郡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