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轩之前让他满京城地找这个刺客,他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却说是一场误会?
阿圆眉头拧得死紧,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让人悄悄跟着这哑巴观察一段时间,看他有没有什么意动。
毕竟这哑巴的确有些奇怪,就算不
是刺客,也必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不然他怎么会射箭?怎么会随身带着千里眼和菜刀?
他心里打定主意,面上却不露声色,紧绷的眉眼一松,堆起笑脸,便又成了那个圆头圆脑憨态可掬的寻常随从。
一行人出了王府,眼见着阿青还跟在沈嫣的马车旁,齐景轩嘿了一声。
“不是都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吗?你还跟着我们作甚?”
阿青神情不屑地指了指他,摆摆手,然后又指了指沈嫣,神情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么几个简单的手势,其实根本表达不出什么,但配上他脸上的表情,齐景轩竟然莫名看懂了。
——我是在跟着沈小姐,不是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齐景轩气的跳脚,恨不能现在就下令把这哑巴再抓起来。
沈嫣怕他们两人闹出什么事来,一直侧耳听着车外的动静,闻声掀起车帘,问阿青:“你住的客栈在哪里?”
阿青抬手指了一个方向,沈嫣一看,心道果然。
他既是为她来的京城,那入京后打听到她的住处,八成也会选择住在附近。
所以阿青现在即便要回客栈,其实也是跟沈嫣一个方向。
说他是在跟着沈嫣可以,说他是要回客栈也可以。
沈嫣总不能拦着人家不许跟自己走同一条路,只能劝齐景轩:“阿青估摸着跟我顺路,等到了地方他自然就离开了。王爷你先入宫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齐景轩很是气恼,却也无法,只能叮嘱跟在沈嫣身边的人,让他们把人照看好了,不许阿青靠得太近。
众人应诺,齐景轩这才上了另一辆马车,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
宫中,皇帝的面色很是阴沉。
今日端午,本是个好日子。看在过节的份上,淑妃与皇帝一起用过午膳后没把人赶走,皇帝得以在昭华宫小憩片刻。
谁知才躺下没多久,却忽然被人叫醒,说是龙舟赛上出了乱子,这乱子还与齐景轩有关。
淑妃原本在内室歇着,并未起身,听到外面的人提起儿子,这才穿戴好匆匆走了出来。
来人将画舫上的事仔细说了,淑妃当即斥道:“胡说八道,此事绝不可能是平郡王所为!”
她的儿子她还不清楚吗?
当年阿轩险些误被想要爬床的宫女毒死,打那之后他对女子便颇有些避之不及,至今除了一个沈小姐,也从未见他对任何女子动过心思。
眼下他一颗心都扑在沈小姐身上,怎会对一宫女出手,还将人凌虐致死?
宫人自是顺着她的意思来,忙道:“太子殿下也是这么说的,只是下船时众人都在,唯有平郡王不见了,无人能给他作证,所以……所以便生出了些不好的流言。”
“太子心中着急,怕流言越传越广不像个样子,这才命奴婢来跟陛下说一声,免得陛下着急。”
这件事毕竟是发生在光天化日之
下,那么多人在场,想要压下去是不可能的。
万一待会有大臣入宫觐见,皇帝还对此事一无所知,岂不显得太子对兄弟一点都不友爱,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派人知会一声。
皇帝很是恼火,不明白好好的龙舟赛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心里也是相信齐景轩的,觉得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但这小子本该在画舫上,却不知偷偷溜到哪里去了,这也让他颇为着恼。
他心里骂了几句,但并不敢骂出声,怕淑妃气坏了身子,便只能压下火气温声安抚,待把淑妃稳住才回了御书房。
果不其然,才回去没多久,便有几位大臣一同进宫,说的便是画舫命案。
齐景轩入宫时,御书房内已经聚了不少人,除了几位主动入宫的大臣,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等人也都被叫了来,连一把年纪的礼部尚书杨宏书都因为事情出在端午宴上而被传进了宫。
安王因为穿了和目击之人所述相同的衣裳,同样有嫌疑,自然也被叫了过来。
另外殿中还跪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内侍和宫女,都是与今日案件相关之人。
原本五公主也被叫来问话,但她性子本就怯懦,今日又被吓坏了,问了几句话之后皇帝便让她先回去了。
齐景轩踏入御书房时,大家的视线都投了过去,都察院的两位御史更是挺直了脊背,只待他对皇帝行过礼便要质问一番。
谁知齐景轩入内后却是脚步不停,直接大步来到了安王面前,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安王哪想到他敢在这种时候公然对自己动手,一时毫无防备,连躲都没来得及躲,硬生生用脸接了一拳,身子向后一仰倒在了地上。
齐景轩打了一拳还不够,扑上前骑在他身上,左右开弓,边打边骂:“你个狗东西,叫你陷害我!叫你陷害我!”
他这番举动实在突然,众人都没反应过来,还是左都御史林成峰率先回神,叫来了殿外的侍卫将两人分开。
齐景轩打了几拳犹不解气,被拉开时还抬腿又踹了安王一脚,将安王踹的嗷一声痛呼出声。
林成峰斥道:“陛下面前,成何体统!”
杨宏书也道:“郡王这是作甚?安王是你兄长,有什么话好好说!”
“兄长?”
齐景轩啐了一声,道:“他算个狗屁的兄长!”
安王这时仍躺在地上,被宫人扶着半撑起身,抬手一摸脸,满手的血,嘴角尤其疼得厉害,显见是被打豁了。
他气得咬牙,恨不能也给齐景轩几拳。
可此时侍卫还侍立在侧,想还手是不可能了,他也没有齐景轩那么豁得出去,敢当着皇帝和一众大臣的面动手,便只能捂着脸坐在地上,也不起身,就这样仰头看着齐景轩,做出一副既惊且怒的样子。
“七弟,你这是何意?我何曾陷害过你什么?”
说着就要转头冲皇帝哭诉自己的委屈。
齐景轩却是见不得他这副做派,不待他开
口便呸了一声:“少在这里装蒜!
“船上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说是有人看见跟我身量相仿,还穿着与我相同衣裳的人从那被害宫女所在的房间里走出来。”
“我今日才上船不久就下来了,那被看到的必不可能是我。既然如此,那就是你!”
“你脑子也没进屎,不会挑这种时候做这种事,还留下把柄被人看到,所以必是你为了陷害我,让人穿上跟我一样的衣裳做了这件事,然后在故意被人看到,好把屎盆子扣到我头上!”
“届时你一直在人前不曾离开,而我又素来爱躲清静,大家自然都会以为被看到的那个就是我!”
“我若不是赶巧今天偷偷溜下船了,岂不是就要被你把这屎盆子扣在头上洗不干净了!”
他越想越气,又想上前给安王几脚,但被人拦住未能得逞。
安王一直在心里盼着齐景轩是在龙舟赛开始前不久才下的船,此时听说他早早就已经离开了画舫,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从知道齐景轩不在船上开始他就怕事情出纰漏,不敢再让人明着点出齐景轩。
可事情已经做下,他的下人已经穿着那身衣裳在人前出现过。
为了让一切看上去更真实,那目击之人并不是他安排的,而是派去做事的下人伺机而动,趁着有人经过时故意被看到的。
既然不是他安排的人,他自然也就无法掌控,所以那两人在被查问时很快就说出了自己所看到的。
安王本以为只要齐景轩下船下的晚,自己这边的人咬死不松口,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谁知道,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见齐景轩说的如此笃定,便知道他应是没有说谎,他当真是刚上船没多久就走了,很多人都可以给他作证。
如此一来,安王就不好将事情往他身上引,只能对皇帝哭道:“父皇,儿臣没有啊!”
“儿臣今日上船后不久,身旁下人不长眼,将一杯茶泼在了儿臣身上,儿臣当时便将那衣裳换了,之后便收了起来再未动过。”
他说着又转过头来看向齐景轩:“七弟,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我,今日在晏凉河边看到我与你穿了同样的衣裳时你便不大高兴,可我也不知你今日会选那套衣裳啊,你怎能因为与我有几句龃龉就把事情都推到我头上呢?”
齐景轩见他现在还在扯些有的没的,眉眼一竖又要开口,被林成峰出言打断。
“事情还在查,尚未有定论,两位王爷只需自述自己今日行踪便可,不要在御前吵闹!”
安王的供词他们方才都已经听过了,他便将视线转向齐景轩。
“郡王,你说你早早下了船,可有人证?”
“人证多了去了。”
齐景轩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林成峰闻言对御座上的皇帝道:“陛下,既然平郡王说有人证,便将他的证人传来问问吧。”
皇帝起初压根不想让齐景轩进宫,觉得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