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谈家,谈斯理私下会喊他的妻子沈湛英宝贝,被谈墨听到后询问“宝贝”是什么意思,谈斯理告诉他,那些你喜欢的人都是你的宝贝。
谈墨有样学样,也学会了这些花里胡哨的称呼。
在最爱模仿的年龄阶段,他会用谈斯理那种故意拖长的尾音亲亲热热地喊路饮“亲亲老婆”,被长辈发现后大声纠正,才不情不愿改变了称呼。
这种甜言蜜语的能力,谈墨仿佛与生俱来,路饮也是在糖衣炮弹下给他代写了很多天作业,后来因为相同字迹,违规行径才被禁止。
虽然过去很多年,这段他和谈墨幼时惬意的光阴早被淹没在时间长河,路饮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还是不期然地想到了过往。
直到谈墨的手机微震。
谈墨低头查看消息,神色认真,和路饮聊到今晚的正事:“我托朋友查了白时闻,他在长河国际读高三,在学校出名,性格非常高调。周围同学都知道他是盛驰未来继承人,所以对他很讨好。”
“父亲白毅展经营一家规模中等的汽车零配件加工公司,背靠盛驰,树大好乘凉,听说公司盈利能力不错。”
路饮冷笑一声:“他还真是好命。”
谈墨说:“今晚和谢叔见面的时候我提到想给白时闻一个教训,问他是否会阻止,谢叔的原话是:我不会插手你们小辈的任何争端。他看上去并不喜欢白时闻。”
路饮回忆起前世的剧情,直到他车祸离世那一年,盛驰依旧被谢迟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白时闻徒有谢家继承人的称号,屡次创业失败,并未有任何水花。
谈墨往前翻:“白时闻在学校里被人称作校霸,私下里风评很差。他霸凌过不少同学,最严重的一次是将不小心弄脏他球鞋的人逼至退学。”
路饮接过他的手机翻看,关于他霸凌他人的事迹,有几张照片佐证,但这件事只在学校内部偷偷流传,并未发酵。
“看来有人把消息压了下去。”路饮皱眉看完照片,劣迹斑斑的过去没能给白时闻造成实质影响,只能说他被家里人宠爱得过分。
谈墨:“我问过谢叔,他不清楚这些事。”
屏幕莹莹的幽光照出路饮冰冷的神情,他把手机还给谈墨:“白时闻必须得到教训,垃圾应该被所有人唾弃。”
此刻,被他称作垃圾的人正狼狈趴在医院vip病房的大床上,被谢迟用皮带抽出的伤大多在背部,疼痛让他无法使用正常的睡姿,对此怨恨不已。
听到开门动静,白时闻忍着疼痛抬头。
片刻后视线平行处出现四五双男人的腿,还没等他努力看清那些人长相,头顶响起阴阳怪气的声音。
“废物看谁呢。”
闻言,白时闻的脸拉了下去。
“宋央?”
他恼怒地喊他名字,埋怨为什么要让大波人涌来他病房,围观他难以启齿的丢脸时刻。
宋央忙要上前解释,被江泊烟打断:“
想看你热闹。充斥脑袋,甚至忘记在朋友面前掩饰自己对路饮的关心。
怎么会这样,江泊烟目光呆滞。
宋央望着这样的他,欲哭未哭,眼泪悬在眼眶,我见犹怜,但江泊烟看到他这样就来气,烦得要死:“以后别在我面前装,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揍他!”
宋央死死皱着眉,曾经被他否决的猜测又死灰复燃,可是这么会,江泊烟压根一点都不喜欢男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江泊烟恶意满满地看他:“狼狈为奸,鸠占鹊巢,我现在算是发现了,我以前就是个大傻逼,才会被你这个私生子甩得团团转!”
宋央一瞬呆愣在原地,脸色惨白。
江泊烟话音刚落,病房内鸦雀无声。
几秒后,白时闻怒不可遏地叫起来:“江泊烟,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你知道个屁,没有人能够决定自己的出生,这根本不是小央的错!他是无辜的!”
他分明不是当事人,但已然被宋央洗脑,感同身受。
“有道理。”江泊烟慢慢拍起手,看起来一副被他说服的模样,但很快他就露出沉沉的表情,话锋一转,“你知道吗,宋央其实一直都在骗你。”
轻蔑的,探究的,还有幸灾乐祸的几道视线悉数落在宋央身上,让他觉得自己像被扒光衣服站在聚光灯之下。
自从被父亲接回家后,他就再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惶恐不安过,宋央的手抖得厉害,想夺门而出,但还要强装镇定,无辜地为自己辩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江泊烟轻蔑地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一直哭诉受路饮欺负,但他到底怎样欺负你,你敢当着大家的面一字一句说清楚?”
宋央恍惚间,终于想起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眼泪说来就来:“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江泊烟早就知道他本性,以前觉得无所谓,今天却很想戳穿宋央与生俱来的贪心嘴脸,心中的天枰彻底偏向路饮那边。
白时闻眼神复杂:“喂,不是吧江泊烟,你居然会被路饮洗脑。”
“闭嘴!”
江泊烟不耐烦地打断他,作势又要抡拳头,白时闻眼疾手快地缩回去,继续疯狂去按呼叫铃。
闻讯赶来的护士疾跑进病房,白时闻大喊着要验伤,他被揍得鼻青眼肿,啐了一口混合血沫的唾液,牙齿也被江泊烟打落,狼狈不堪。
江泊烟却压根没有理会他,阴鸷的眼神缓慢扫过宋央,停留,让他僵硬身体不敢移动。
“上次你提到的节目。”
宋央猛地看向他。
他这几天一直努力讨好江泊烟,即使热脸贴着冷屁股,就是为了能够得到一个参加节目的名额。江家旗下的娱乐公司西石传媒最近正在筹划一档重量级的表演综艺节目,这台综艺大牌云集,未播先红,宋央非常想要参加。
他不知道自己前世确实得到了这个机会。
那时候的江泊烟宠他如初,他们的关系还没因为路饮变质,他只状似随意
地提了这一句,江泊烟就很难拒绝完成他的心愿,立即就跟母亲讨要了名额,甘之如饴。
前世江泊烟替他安排好一切后,宋央反而做作地扭捏了起来,担心自己空降节目惹来观众厌烦。江泊烟后来和母亲商量,专程为他改变了综艺规则,又在节目播出时让旗下的营销团队实时待命,宋央的路人缘在这番操作下好得出奇。
如果没有江泊烟提供的资源,他很难在娱乐圈中拥有那样的成就,当然,现在一切已经被改变。
对上宋央殷切期盼的目光,江泊烟慢慢朝他勾起一道可以称作残忍的笑,打破了宋央连日来的希望:“我不想插手家里的生意,当然,你可以参加节目的海选,下个月就会开放报名通道,别忘记。”
宋央又要哭了。
江泊烟不吃他这套,大步离开了病房,带去的那帮朋友鱼贯而出,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
他们互相推搡,抓耳挠腮,正要派出一个猜拳失败的倒霉蛋上前满足好奇心,江泊烟突然转身。
“记住了,以后不准再找路饮麻烦。”
他铁青着脸说完,甩掉这群人就走。医院外面车水马龙,鸣笛声不止,江泊烟的大脑乱糟糟,无意识地沿着马路往前走。
满脑子被暴戾念头充斥,他需要冷静。
迎面走来一对情侣,一男一女,年龄和他相仿,牵手互相投喂一杯饮料,江泊烟停下脚步定定看他们,直到两道身影渐远。
很奇怪的,他的心头蓦然生出羡慕之情。
好想谈恋爱,然后他想到了路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