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垂着眉眼。
最终仰起头,破罐破摔般道:“对,我就是利用你了。”
“我又不蠢,当然知道你的身份代表着什么。不然我也不会放心把大黄放到你那里。”他说。
“早上我听到了沈鸿源要来这场宴会,我是特地跟你过来的。”
少年睫毛颤了两颤,才继续道,“我知道以沈鸿源的性格,如果他知道我和你有联系,肯定会选择利用我和你搭上关系。”
陆燃算好了时间,刚好在大庭广众下叫了沈鸿源一声“爸爸”。
这样,沈鸿源万一想推诿,也推不掉。
陆燃不是个傻子。
同龄的丁维都能看出沈家的权势,并能选择依附。
陆燃这个勉强算活了两辈子的人,自然知道纪旻的影响力。
所以在沈星卓频繁打听大黄的消息时,陆燃请求纪旻安置好大黄。
因为他知道,纪旻一定可以护住大黄。
只要和纪旻扯上关系,沈家人绝对没有那个胆再来弄死大黄。
陆燃重活一辈子,只要安排好了大黄,便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他也早就不再奢望也不愿意被沈家认回去。
只希望能够不要上上辈子一样,悄无声息地被沈家人关到病房里就行。
可前两天,沈夫人一出大戏闹起来。
陆燃却察觉到了沈鸿源的不对劲。
一提起十五年前,沈鸿源的态度太反常了。
似乎
压着什么极大的秘密。见他皱眉,少年顿了顿,才继续道:“但是你让我赔钱的话,我现在赔不起。”
纪旻垂眸盯着他。
陆燃转身看着他,坐直了点身体。
冷风便灌进了毯子里。
他还坐在男人腿上,看着男人道:“反正我是得罪你了,你有别的报复办法,也放马过来吧。”
少年眼里一片坚定。
没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诉说自己的为难和可怜,更没有卑微求饶,祈求自己被放过。
他直白且坦然。
清醒地利用了他,又清醒且坚定地承担后果。
纪旻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陆燃的时候。
这人站在那辆横冲直撞的跑车前。
眼底也是这样的清醒,没有任何侥幸。
清醒得近乎绝望。
纪旻并没有做慈善的习惯。
或许就是这样一种眼神,让他选择了停车,放这个少年进来。
这会儿,再次对上这双眼睛。
纪旻嘴角骤然露出一丝笑。
他扯了扯嘴角,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问:
“这会儿那么有觉悟,为什么不提前求我帮忙?”
“昂?”
正坚定看着他的人眼底露出一丝迷茫,问,“你凭什么帮我啊?”
纪旻:“……”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
但由陆燃这个当事人说出来,便有些微妙。
纪旻想到,刚刚被利诺家为难时,似乎也是一样。
被金调戏,被扬泼酒。
明明是他带来的人,但陆燃全程没有向他投来一个求助的眼神。
少年好像早就习惯了这种孤助无援的境地。
只拼了命自己反击。
还知道顾忌着不给他找麻烦。
纪旻指腹又摸到了陆燃卫衣上的那片酒渍。
酒渍已经干了,但留在织物上,依旧有些触感。
“试一试,万一我愿意帮呢?”他道。
陆燃侧头看他,问:“你会吗?”
纪旻快速回答:“不会。”
少年奇奇怪怪瞥了他一眼:“那不就得了?”
纪旻:“……”
他微微抿唇。
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废话。
“我还有东西落在桌子里,晚上我就去你办公室收拾。”陆燃说。
带薪上学的时光要结束了。
大黄也要找地方寄养。
他支着身体,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却听男人冷不丁道:“靠过来。”
陆燃一顿。
“不冷吗?”纪旻垂眸看着他。
冷风早灌满了毯子。
一点热乎气散了个干净。
“……还行。”陆燃说。
“但是你老板我冷。”男人道。
“哦哦。”
陆燃这才想起来,纪旻也才只穿了件西装。
他社畜魂一秒上线,麻溜地靠回男人胸膛上,还不忘了把毯子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