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宋离换了一身干净的锦袍坐在了内室的软塌上,张冲奉上了药茶,他微微呷了一口便对着一旁的小太子招手,李钧立刻上前,掏出了折子:
“义父,这是父皇分下的折子,这一本我有些拿不定主意,这两天父皇为了铺设铁轨一事心情不好,您教教吧。”
宋离眉眼带笑,连着一旁的张冲都抿了唇,很显然小太子不是第一次来求救了,这说起还是因为陛下这培养储君的方式与历朝历代的君王都有很大的不同。
李崇一直觉得光靠老师教,光学不练是学不出什么真本事的,所以从李钧十二岁开始,便一边找太傅给他授课,一边让他开始看朝中大臣上的折子。
开始的时候自然都是一些浅显易懂的折子
,这些折子不光要看,还要说出些自己的想法,那些太子太傅可以为太子传授治国之道,可以教授书本上的学识,但是却不能看朝臣给陛下呈上的折子,而太子于折子的见解更不是他们能听的。
所以太子在实践方面的老师自然就只能是当今的皇帝陛下,前两年李崇确实非常耐心地教授,李钧也确实颇得要领,这就以至于从年初开始皇帝陛下找到了偷懒的方式,那就是一些非紧要的折子直接交给太子看,他不看,李钧觉得可行的可以直接交给内阁拟旨,他只会得空抽查。
这样的结果就是皇帝陛下空闲的时间多了,而小太子压力山大,每天不光要去上书房上课,去同武教习练习骑射,还要分出时间来看折子,要知道这看折子可不同于从前看完只和父皇说说见解的时候了,从前他可以说错,最后自有李崇决断,但是现在他可以直接决定结果,这就不得不慎之又慎。
小太子再是娴熟,也只有十五岁,有些事儿叫的准,有些事儿叫不准,涉及朝政太子太傅也不敢僭越,李钧有问题便会问李崇,只是近些时候因为铁轨一事朝中争执不下,李崇心情肉眼可见的不好,所以小太子便学会了另辟蹊径。
不敢去父皇那里触霉头,可以来问义父,反正小的时候都是义父教他的,最重要的是义父比父皇耐心多了,关键的时候还能挡住父皇保护他。
所以自年初开始,小太子来这正阳宫越发的勤了,不过他也知道义父身体不好,若不是实在拿不准主意也不会来问他。
宋离低头瞧了折子,问了问眼前的孩子的想法,又侧面引导他完善了一些想法,但是最后却还是将决定的权利交给李钧,因为他知道李钧早晚有一天要独立处理政务,独立去承担决断所带来的结果。
说完了折子宋离才仔细打量眼前的孩子,黑了也瘦了,尤其是都有了些黑眼圈,关切地开口:
“怎么瞧着都有眼圈了?是不是这几日没睡好啊?来是将折子都分给了孩子,不由得有些好气又好笑:
“你也不怕累坏了孩子,三十本折子是不是太多了?”
李崇大咧咧地坐下来,幽怨地看了一眼自家侯爷,接过张冲递上来的茶来了一口:
“那你怎么不怕累坏了我呢?三十本折子有一半都是内阁拟过旨意的,多什么多,这点儿折子都嫌多,日后当了皇帝怎么办?”
李钧偷着瞄一眼义父,期盼他能再坚持一下,但是儿子那点儿小伎俩哪能瞒得过李崇,他当下装作没看见他这求助的小目光,眼神落寞地开口看向了宋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