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是神话打破的震惊,是难以描述的快意,还是微不可察的痛惜。

“……哼。”他只是垂下眸,深深地、深深地瞧着这已然无比熟稔的轮廓。

没有真正能镇压一族的存在,只能供着来往的妖魔强者,狐族于魔族,便只是需要谈谈价格的高级男女妓。

所谓你情我愿之下,是被全族以妖性忽视的强制,是连狐狸幼崽都避不开的环境——引诱堕落,学会风流,以多情掩盖无情。

景天不厌恶自己的族群,但他不喜欢这样的境遇。

所以,去魔界之前,他悄然发誓,轮到自己宁愿出逃被啃成骨头架子,也不愿成为玩物。

“……我该恨你的。”景天收回了触上温热侧颊的手指。

余温尚在,一如魔尊的怀抱,温暖如春。

他最开始是不愿意的,但到底没能扛住那样的魅力。

魔尊一抬眉一嗤笑,都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吸引。是强者自信自傲的凛,是上位者生杀予夺的权。

景天淹没在那双血瞳里。

他唾弃这具身体被彻底开发出的因性,不论折成什么姿事、插到什么深度,都能轻松屯入,像是契合的玩偶。

就连开始觉得很难受的扣侍,因为从小所学包括双修法诀,几次之后就完全习惯了屯咽下去,再转为灵力吸为己用。

就好像,他天生该成为男人垮下的因物。哪怕之前再努力再坚持,都只是强权下的一场幻梦、一段笑话。

“嗡。”照胆神剑嗡鸣一声。

景天第一次清晰听见剑灵那般不似神剑,反倒像魔物揣测人心的笑声,蕴含着诱惑与鼓舞:“主人,不如我助你废了魔尊吧。”

我的主人,你真的不曾想过,在魂飞魄散前,将这个魔毁得彻彻底底,从此再不为别人所见吗?

饱饮太多魔血的神剑之灵,首次不压抑生出的魔念。

剑灵,又何尝不是剑主的另外一面呢?!他轻轻笑了,等待着主人做出决定。

可景天始终安静地站着,像是一座雕塑。

他出生在狐妖族,便注定了弱者由强者支配的丛林法则。

而狐族尽美人,美人尤爱美色。

恰好,论权势地位,论容色身姿,魔尊都是毫无疑问的魔族之最。

“我是想制住他……让他只属于我……”良久,景天在心动无法抑制的声音中,开了口。

他头一次知道,自己的嗓音可以沙哑到这种地步,比在魔尊身下被逼出饮泣□□更战栗颤抖:“但那不能以……毁掉他为代价……”

想到魔尊从不会在口头上逗弄他,顶多是行为上的发泄与占有,却每一回都让自己疲于承受,景天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我只要暂时制住魔尊,不需要永生永世。”他说到这里,突然心平气和:“但我想,有你助我的第一次,就会有我自己做到的第二次!”

景天笑得轻快,问得更是干脆:“你能教我的吧,照胆?”

“好不好嘛。”他眉宇飞扬,叹笑间顾盼生辉:“拜托啦……”

照胆神剑之灵若现在能化为人形,想必会露出无法言喻的表情:“……行……行吧……”

我的主人,你这个表情要是拿出来对魔尊,保管他当场酥了一半骨头!

是故,魔尊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洞窟里。

“唔……”他下意识想要抬起头,但森冷刺骨的锁链唤醒了理智,让重楼第一时间噤声垂眸。

可景天就在对面,哪里会发现不了?

“红毛,你醒了呀……”他笑眯眯地凑过来,一句话弄得重楼险些连锁链都忘了问。

重楼只死死盯着景天,气笑道:“你……”

“哦,你是说外号?”景天状若听懂了,煞有其事说道:“我怕是很快就会成为魔界通缉犯,所以还是不要叫魔尊大人了,就先给你起个好叫的名字用着呗。”

重楼气得无语:“……”

他看了看手腕、脚腕和腰间的锁链,确定自己完全被固定在石窟壁上,周遭阵法密密麻麻,连虚空都遍布着,趁着自己受伤将防御削弱到极致,不禁质问道:“你要做什么?”

景天胡闹就算了,照胆也跟着胡闹,现在是在魔界玩失踪的时候吗?!

“你……猜……”小狐狸学着魔尊那次逗他的语气,慢条斯理笑道。

随即,他瞧着重楼突突直跳的额角,忍俊不禁道:“红毛,你秀色可餐,自己都不知道的吗?再说了,妖狐可向来有仇必报、不喜吃亏呢。”

“?”重楼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景天这一世很少出现为色所迷的表情,倒是飞蓬当年偶尔会有。

可景天的长尾猛地甩过来,明明那么蓬松毛绒,却紧缩着,从他袍底往里顶入。

“撕拉。”魔尊脸色骤变,锁链跟着叮铃叮铃作响,却无能挣脱现下尴尬的境遇。

重楼终于怒了:“照胆神剑!”

“嗡。”照胆神剑敷衍了他一声。

景天含着笑,撕开重楼最后一点遮羞布:“魔尊,谁让你没把神剑碎了,还允许剑灵保留了神将的一些灵力呢。这不,虎落平阳被狐欺哦。”

要是魔尊全盛时期,哪怕这是针对魔族特制的神器,也只有断裂的份。

“本座能够自愈。”重楼倒是冷静了下来:“你要是不想发生什么你不想看见的,最好现在就给本座一剑。”

不然,最多三五天,他就能砸塌了这座山,把景天按在里头,原模原样折腾回来!

虽然,重楼并不是真的不愿意。

“哦。”景天反应平平。

【景重预警】

他学着魔尊往日所为。

“啪啪啪。”

重楼的脸色泛了红,这回是羞耻和气恼:“景天!”

他瞧着转世之后首次不用逼迫就自行主动的爱侣,目光微微闪烁。

你明明不喜欢。视线时不时扫过屯咽的喉珠,重楼想问为何,又忍住了。

“嗯,我在。”景天笑得开怀而无辜,声音亦是湿软如蜜:“你应了。”

重楼却觉得胸口有什么在涌动。

不好!

“出去!”他压了压气息,毫无作用,只好在景天越做越过头时,克制不住地闷哼起来。

“我不!”景天扶住重楼的腰身,理直气壮、笑意无辜道:“我又不是柳下惠。”

重楼只能加重挣扎。

“啪。”很快,锁链解开了。

魔尊蓦地抬眸,手肘上炎波血刃发光,狠狠扫向身上的狐妖少年。

他的伤势,即将压制不住。

可是,血光乍现,是一种诡异的阵法在起效。

“景天?!”重楼楞在原地,浑身再无力气。

景天拔出已被夹得毛色微带湿气的尾巴,紧紧拥抱住他。

“……嗯……”重楼猛地睁大了眼眸,一声低沉的闷哼被他压在喉间,却还是溢出了些许余音。

景天便在重楼耳畔投下轻笑,解释道:“这里是照胆剑灵带我来的,是神将准备的秘密住所。”

“他在这里设下的阵法,会反弹所有攻击。”他莞尔一笑:“我倒是没料到,你这个时候还是没下杀手呢。”

若是反弹的是杀招,魔尊无疑会伤上加伤。景天自认要是这样,他会有点难过,但绝对不会客气。

结果呢?

魔尊居然只是想制住自己!

那这一反弹,他就直接软倒,只能任由宰割了。

“噗!”重楼拧起眉头,极力垂下首。

可是,那一滩血,还是喷洒出来,濡湿了景天还算完整的衣襟。

昏过去之前,重楼瞧见了景天一下子变得慌乱的眸光。

‘我没事,别害怕。’他想安慰一声,但已经没力气开口了。

再次拒绝救飞蓬神魂,伏羲击退自己时没下杀手,可也不算容情。

真正严重的伤势在重楼魔魂,不在身体。

所以,他能挣断锁链,也有把握几天就彻底脱离陷阱,却不可能轻易抹平创伤。

当然,照胆剑灵也知道困不住。可他有把握,魔尊不会舍得败主人难得占有欲征服欲爆棚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