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天没有调酒,有些手生。
橘理绪准备好原料和容器,久违的调酒系统出现在眼前。
「调制饮料,改变人生。」
「古典oldfashioned」
「由50ml波本威士忌、适量安高天娜苦精、1块方糖制成,并将橙皮挤入油脂后做为装饰。」
「“在希腊,怀旧有一个诗意的意思:‘过去伤口上的痛’。”」
陈皮混杂着波本威士忌醇厚的酒香,浸润在苦味中的糖块,这种矛盾的口感令人着迷。
杯中的老冰块与尚未完全融化的方糖碰撞,橘皮边的气泡滋滋作响,将安室透的思绪牵扯回无人听闻的过去。
于爆炸声中在他面前自杀的fbi卧底,唤醒了纠缠他无数个夜晚的噩梦。
“安室先生?”橘理绪察觉到他有些难看的表情,“是这杯酒不太合胃口吗?”
安室透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抬眼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抱歉,只是想起一些事。酒非常不错。你刚刚说,这杯酒叫?”
“oldfashioned,古典鸡尾酒,也可以翻译为老式鸡尾酒。这是一款有着160年历史的鸡尾酒了哦。”
“160年?我记得最早的‘鸡尾酒’定义是在200多年前出现的。”
橘理绪惊讶了一下:“看来安室先生对鸡尾酒有一定的了解哦。是的,书面上最早的‘鸡尾酒’定义在1805年就出现了。烈酒、苦精、糖、水、橘类皮油——这就是最早的鸡尾酒配方了。听起来是掺杂着痛苦与甜美的记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怀旧吧?”
“掺杂着痛苦与甜美吗?”安室透笑了笑,眼神里多了一些东西,“很贴切的形容。”
橘理绪点头:“而与这样记忆中的配方最为相似的一款鸡尾酒就是这杯古典了。只是记忆的配方也不是全然不变的,如果有的客人觉得它不够甜,那么可以再加一些糖;有的客人觉得太烈,可以用苏打水去融化糖;而有的客人希望更烈一些,我们就可以选择黑麦威士忌,用酒去融化糖,不去加水。”
安室透一时之间不知道她究竟是在说鸡尾酒,还是在说过去的回忆。
橘理绪继续说道:“但不变的是,一杯好的老式鸡尾酒要有浓郁的水果味,也要有威士忌的味道,还要有苦精的味道。苦精增加了酒的复杂度,最后再加入橙皮增香。”
安室透目光微闪,差一点就要再次陷入回忆。他闭了闭眼,提前将自己抽离:“听起来,要做好这么一杯酒,也不是很容易呢。”
“当然呀。苏打水加多了,酒的味道就会流失,在流行大冰块的如今,冰块过大不能化水,这杯酒也就毁了。即使是最古老的配方,也是需要一些活力的。同样的,有活力的酒也能给人带来力量、带来灵感哦。”一提起酒,橘理绪就收不住话头,丝毫没有在意对方是在转移话题,“某个美剧里,古典也带给主角很多灵感呢,还有句经典台词‘dothisagain.old-fashioned,please’,还有——啊,抱歉抱歉,我说太多了吧?”
已经说了一大堆的橘理绪终于回过神来。
刚开酒馆时,很多客人都喜欢与调酒师闲聊。客人们从调酒师那里听来酒的故事,调酒师也从客人们那里获得另一个人的人生。但现在不一样,组织里来酒馆的大多数并非为了一杯酒或一个故事,橘理绪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子了。
很奇怪,她明明觉得安室透这个人浑身都是伪装,可偏偏她愿意和他讲述酒的故事。
“不,很有趣。非常感谢你给我讲这些。”安室透终于勉强将自己从痛苦的回忆中拉了出来,“我会去看看你说的那部剧的。”
他喝下一口古典,首先在口中迸发的是发涩的苦,紧接着被甜味中和。烈酒的辛辣在舌尖徘徊,久久不散。
早上酒馆里没有其他客人,除了他以外,只有橘理绪坐在吧台的对面,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他带来的苹果派配方。
酒馆里播放着萨克斯演奏的音乐,配着这古典和酒馆里昏暗的灯光,如果他能有那个心思细细啜饮,投入到品酒之中,也许会在这氛围中看到未烧尽的雪茄,与烟雾缭绕中西装革履的复古浪潮吧。
只可惜“酒”在他的世界中,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事物。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恍然间觉得有些微醺了。
没有想到一杯酒会让他如此之深陷过往的思绪,该说是酒容易迷惑人的感官、勾起人的情感,还是调酒的人太能看透人心呢?
理智让安室透重新清醒过来。
看来,以后想要继续来这里接触橘理绪,要小心些了。
一杯酒饮尽,安室透起身准备离开。
“多谢款待,理绪小姐。希望下次来时,能尝到你做的苹果派。”
系统不停提示着安室透的怀疑值不断上涨,橘理绪根本搞不清楚那玩意有什么用,眼下她更关注的是——
“等等!”橘理绪在身后叫住他,“你还没给钱呢!”
“……”
安室透略感尴尬地回来付了钱。
重新走到门边时,那扇沉重的门恰好被推开,带着毛线帽的男人愣了一瞬间,随即与安室透擦肩而过。
“!!”
安室透瞳孔骤然锁紧,然而看到紧接着走进来的琴酒,他硬生生地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回头的冲动。
“波本。”琴酒叫住了他,意有所指,“真是稀客。”
“只是来给百利甜带一些东西。”对外称呼的是橘理绪在组织里的代号,安室透维持着毫无笑意的笑容,“琴酒,我该走了。”
琴酒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两秒,收回视线走向吧台。
门被重新关上,隔绝开了屋内外一冷一热的空气。
看到琴酒,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又想起突然多出来的和他有关的主线任务,橘理绪心情复杂。她神色凝重地盯着琴酒入座,手上刚收回的酒杯一个没拿稳摔进了水池。
“你在做什么?”
琴酒皱起眉,沉声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