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正在加载

空白页 咬枝绿 3883 字 7个月前

庄在没能去参加的那场新春宴会,司杭去了。

不仅去了,还有同框合照流出。照片上不止云嘉司杭两人,很正常的社交合影,他们都站在各自母亲身边。

画面中每个人都衣着正式,面带微笑。

照片是从云嘉堂哥那儿看到的。

云昭用那只没被石膏裹住的手拍了拍庄在的肩,在这张早年媒体口中几分神似其三叔的脸上,笑容像是刻上去的,几乎不用费力去扯动唇角,只要一说话,客套的笑意就自然而然流露出来。

“还行吧?这以后要习惯啊。”

虚实难辨的暧昧态度,庄在只当玩笑话来听,面上也是妥当的浅笑弧度,应和一声,便说起工作上的事。

云昭却继续借公谈私,调侃道:“这么赶进度着急回去?你说我三叔也真是的,大过年的,非把你派我这儿来了,存心为难人嘛。”

庄在微微露出一些受不住调侃的腼腆神态:“您别开玩笑了,云总重视您,自然事事以您为先,这趟过来,我也跟您学到不少东西,哪有什么为难一说。”

云昭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个看似寡言少语的年轻人,从不说废话,脑子更是胜于常人,不然纵使沾了一点黎家的光,他三叔也不会如此赏识。

他也曾以爱才惜才的目光看对方。

可谁能想到呢?这人并非空生一张好皮囊,不止有兢兢业业的本事,更是志向高远,能拿下他那位傲起来敢目空一切的堂妹,云家千金何其之多,却唯独谈及云嘉,这四个字才有可与之匹配的分量殊荣。

云昭嘴角笑弧定格似的停了一下,淡声道:“我是说,三叔这是存心为难我呢。”

庄在眸光微变,不动声色看向对方。

还来不及思忖接话,只见云昭笑容放大,将庄在肩头又是一拍:“开玩笑!认真了?我发现你这个人怎么没什么幽默感。”

庄在面上情绪不显,只应和:“性格闷,没办法的事。”

“没办法也要想办法啊,你这么闷,怎么讨我妹妹开心啊?嘉嘉可不止是我三叔的掌上明珠,我爷爷生前也最喜欢她。”

“倒没听过这种说法。”

“外头能知道什么?要不是老爷子去世,我们自己家里也不知道,当初把云嘉安排去内地读书,其实也是老爷子的主意,一个不受老爷子喜欢的孙女,我三婶是个美人,可既没本事,也缺一个好出身,把嘉嘉放到她内地的舅舅家,根本没人去管了,反倒让嘉嘉平平安安、自由自在长大,我们家这几个大的,谁没听过‘不要让你爷爷失望’这种话?那些年为了在老爷子面前好好表现,累死了,老爷子看似一碗水端平,实际上,那碗水根本就不在我们几个这儿。”

庄在只听着。

云昭忽然一笑道:“老爷子倒是你们的媒人了,没有嘉嘉去内地读书,黎家那些生意做不起来,你就不会被黎家收养,之后也就不会遇见嘉嘉,这么说来,还都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庄在问道:“云嘉不知道她爷爷喜欢她吗?”

“应该不知道吧。”云昭像是讲起什么很有意思的事,“老爷子不让告诉嘉嘉,都已经给了她最好的,去世之前,还舍不得她伤心,只让说是这么多年冷落疏远这个小孙女的愧疚,明明他也没给我们什么和颜悦色瞧啊。”

纽约时间比法国那边慢了六个小时。

这些天,庄在隔着时差跟云嘉视频电话,对两地时间烂熟于心,凌晨工作结束后,他猜云嘉应该刚吃完早饭。

回到酒店,他给云嘉拨去视频。

那头云嘉却在忙着收拾行李,两个女佣人在她卧室里忙碌,一个问她要带哪些衣服,另一个告诉她未来巴黎一周的天气情况。

“你要回巴黎了?”

“嗯,之后有工作,提前两天过去。”

云嘉也说不清现在跟庄在处于什么情况。

冷战绝对算不上,谁冷战还天天联系。但说已经完全和好,好像也没有,远距离聊天也不像之前那样腻歪,多是吃饭休息之类无关痛痒的废话。

之前她一身正式礼裙打扮出现在视频镜头前,说家里有宴会,他除了夸她好看,也没有多问宴会上有什么人。

他不问,云嘉也不说。

隔着屏幕和时差,有种刀口被磨钝了使不上力的感觉。

待云嘉带着行李,抵达巴黎,阴冷的小雨天,刚好映照她的闷闷不乐。

师兄见面就说,看来回国大半年也没帮她把这个毛病改过来,还是一到雨天就像条湿漉漉的小毛巾。

云嘉实在想不到什么高兴的事。

在家里,要陪着客人聊天社交,这倒还好,司夫人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笑容温和地打听起她的恋爱情况,没有不应答的道理。

她因此发现自己虽然已经二十几岁了,但仍然改不了小孩子脾气,做不来大人的圆滑妥当,稍感为难便不想说话。

黎嫣喝着茶,打趣似的替她接话,对司夫人讲:“她哪说得上来,跟男朋友正闹别扭呢,她的性格,你也知道的,从小被她爸爸惯坏了,脾气坏得很,三天两头啊,就要跟这个生气跟那个生气,我现在是不管了,只要别来跟我生气就行,我图个清闲。”

云嘉挽着黎嫣的手臂,撒娇一样抗议道:“谁三天两头跟人生气了?你再这么说我,我就要跟你生气了啊。”

黎嫣放下杯子,摇着头,无奈地笑着对其他人说:“你们看看,谁敢管她?”

司夫人笑意犹在,应和黎嫣,既说黎嫣跟云松霖一样宠爱云嘉,又夸云嘉一贯懂事知礼,哪会叫人操心,她是最喜欢云嘉的,巴不得有一个云嘉这样的女儿。

明面上话题还有说有笑,而一旁的司杭面色已经悄然冷了下去。

至于庄在即将到来,云嘉也掂量不清是期待更多还是忐忑更多,这段时间不温不火的浅淡联系,她能理解他工作起来分身乏术,也明白在这种情况对他再生怨气,那刚好正中父亲下怀,说明这个小考验设

置得极秒。担心,你被别人哄好了。”庄在停顿了一下,“尤其是司杭去你家做客。”

云嘉惊讶道:“你知道啊?你怎么知道的。”

庄在想了一下,真假参半地说是在她堂哥那里无意看到的。

“你吃醋了?”

庄在否认:“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庄在手臂收得更紧,将脸埋进她脖颈间的头发里,因终于可以嗅她的气味,触摸到她的体温而感到满足,“我只是很想你。”

云嘉心头不由发软,垂在身侧的手指也无端地攥了攥。

“你送给我的表,我看到了,我很喜欢。”

他不提,云嘉都快要将这件事忘掉了。

真正收到表后,云嘉没有第一时间送出去,想给这只迟来了这么多年的手表赋予一些意义,可他的生日在八月,实在太远了。

那晚一波三折,所谓的意义,最后也没有完成。

“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云嘉问着,轻轻抬起手,放到他的腰上,至此,这个小别后的初次拥抱才算完成。

庄在回答:“那天晚上把你送下楼,回去就看到了。”

表盒放在床头的抽屉里,还压着一张贺卡,上面是属于云嘉的字迹——十七岁的庄在,我是云嘉,祝你生日快乐!

如果他们做,会在前戏之后打开那个抽屉,他会在彼此全然交付的前一刻,看到弥补他漫长的青春遗憾的那只手表,假的变成真的,而那一刻,云嘉在他身边,他们会做最亲密的事,曾经遥望无期的,也会变成触手可及的。

他不知道那一刻的自己会开心到什么样子。

但现实却是他慢慢拿出这块新表,戴在十年后的手腕上,整个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一点声音,像狂欢后的寂静。

他真心实意向云嘉道歉:“对不起,我把你用心准备的计划弄得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