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卿辞循声望去,才发现在李坚的对面,窗台边上,还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背对着她们的方向。阳光落在她手背上,白皙浅淡的肌肤宛若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好像在哪儿见过。
“沥川的标整个云城都盯着,谁都想分一杯羹。”那女人拨弄了一下手腕,露出精致的表带,看了一眼时间,“你既然来了今日的晚宴,不知道博鑫也看上这个标了?”
“要竞标的不是温氏吗?”李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也是,他们都要合作了,温氏也许就是博鑫明面上的一张牌而已。”
“所以明宇真的没机会了?”李坚既被看穿目的,似乎也不再隐瞒了,语气急切。
“温教授,我实话实说,明宇的发展和投资回报都已经达到了一个瓶颈,股东那边我还签了对赌合同,这个标对我很重要,你再帮帮我,再帮我一次吧。”
“真想要,也不是不行。”女人的声音有条不紊,干净凉薄,“绿源那块地即将封顶,位置偏点小点也能值五亿,找银行凑十亿去接城建的重造,绿源预售能收回五亿,再找银行加杠杆到三十随便买几块你看好的地,建个大致轮廓,再以城造的名头为后面几个项目审批申请资金,最终预计能为你筹到五十个亿。”
李坚有些犹豫:“这是不是太冒险了?而且负债额太高,要是有哪一步没完成明宇岂不是直接资产清算?还有别的办法吗?”
“办法倒是有,但也得按你们公司其他项目实际情况。对赌是你提的,还是股东提的?”
“他们提的。”李坚提起这个语气也有些焦躁,“我持股二十七,他们以股份为码,我赢了对我也相当有益。”
“那可有点难办了。”女人的声音带着略微的慵懒,目光掠过窗台的玻璃,忽然转向虞卿辞的方向。
在女人侧头过来前,虞卿辞拉着苏柠玥往侧墙躲去,抓着裙摆的手微微收紧,像是被抓了墙角,心脏快速跳动起来。
温砚笙盯着白色裙裾消失的方向,微微眯了眼。李坚并没有察觉到她细微的变化,捏着双手紧了紧,去握温砚笙的手腕:“你刚刚不是说有办法吗?怎么又不行了?”
“连股东都能威胁你签对赌协议,你对明宇的控制度太低。”温砚笙手一抬,不着痕迹的避开接触,“高杠杆容不得一丝差错,我担心李总到时候都付不起我的咨询费。”
被拽着往里走的苏柠玥拉住虞卿辞:“走那么快做什么?明宇那位老总这么低声下气,多让我欣赏会儿呗。”
虞卿辞的眉心狠狠皱了一下,评价说:“投机取巧,故弄玄虚,真操作起来哪有这么简单,她当银行是她家开的?也就骗骗你这种无知少女。”
“别人做不到,她去操手可真没准。”苏柠玥语气兴奋,显然是认识那个女人。
“想求她办事的人可多了去了,去年容建的重组就是她操盘的,都快到资产变卖查封的地步,愣是给她挖出个值钱的专利去开市场操盘,短短三个月时间竟然把股市那块的资金盘扩充了二十倍,直接让荣建翻了身。”
虞卿辞听得愈发反感:“这专利借了短暂的东风,扰乱了市场之后也总得再搭进去,你觉得这值得推崇?”
苏柠玥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据说她在荣建可拿了六个亿,她只是帮人渡难关,又不是卖身给荣建了,荣建之后的死活跟她有什么关系?”
“那若是再出问题呢?”
“让荣建继续给她送钱呗。”
虞卿辞觉得没法跟苏柠玥讲道理,敷衍两句,由着她去了。
走到最里面,她爸果然坐在门半敞的包间里,对面坐着一位穿旗袍的女人,长发用一根碧绿的翡翠簪半挽起,想必就是传闻中她爸要联姻的那位对象,传来交谈声。
“联姻的风声确实是我放出的,这段时间我们合作互利,柏洲,我们都是老熟人了,你既然没有阻止想必是在考虑之中,不如趁此机会锦上添花。”
“你若是同意,合作的不仅仅是铭城的项目。我带着诚意前来,这里是温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
苏柠玥无意探听朋友的家事,指了指隔壁包间。踏入门槛时虞卿辞抬头扫了一眼,上书‘辋川烟雨’四字,水流声随假山汩汩而下,就连装修皆是中式庭院的风格。
虞柏洲毫不意外虞卿辞的出现,想必是放行的服务生已经通知了他:“等你那么久,我还以为你迷路了。”
虞卿辞走进去,才发现包间内还有另一个年轻男人,坐在女人同侧靠里的位置,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她。看她被虞柏洲拉到对面的位置,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又转头对虞柏洲说:“迷路了不正好吗?就没人打搅您另觅新欢了。”
虞柏洲笑着揉了一下她的头发:“行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于婉华阿姨,和她的儿子温耀远。耀远云京大学毕业,大你一岁,如今已经接手温氏,你读完书回了国,也可以定定心了。”
虞卿辞的心沉了一沉,对上对面母子的目光,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爸的用意,又觉得荒诞至极:“不是你要联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