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前发黑,他好像能看到东西,又好像看不到。
他的耳侧有着无数杂声,好像听到谁在哭泣,又好像听不到。
他在朦胧中忽然意识到,啊,确实是有哭声的。
是春兰的哭声。
春兰也受了同样的折磨,没有一点比他要轻。
这么一想,这么一想,他最好还是能多活一阵的。
反正最终都会死的。与其白白没了性命,不如多撑一阵,拿去用用,想办法留春兰一命。至少让她少吃点苦头。
死一个,总比两个都死了强。
疼一个,总比大家都疼要好。
到百年之后,菊姐姐梅妹妹也下来了,他也能挺直腰板说一句,他是护住了春兰的。
哼哼,春兰没用,没护住他,但他可是护好了春兰的。
想到这儿,他顶着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磋磨成碎渣似的痛苦,透过满脸的鲜血,勉强睁了眼。
眼前一片血红,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
可他还是竭力张开嘴,拼尽了力气驱动着惨叫到肿起的声带,发出砂子般干涩而嘶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