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不想要这种特权。
“我知道了。”他说。
禅院研一的办事效率高得不可思议,他在很短时间内就拟定好了新的合同。
因为伏黑惠还是未成年,这类的合约必须有监护人的保证,考虑到泉鲤生的处境,研一直接抽时间去找了五条悟。
也不知道是怎么谈的,等到十二月中旬,连载的事已经敲定了下来。
为此,研一还送来了一束带有「合作愉快」贺卡的鲜花,被伏黑惠剪枝修整后插到了临时充当花瓶的塑料瓶子里。
看到漂亮的花束泉鲤生在焕然一新的小公寓里快乐得打滚。
还有几天就是伏黑惠十五岁的生日了,在那之前,他有稿费了!
可以带小孩出去吃吃喝喝!还能给他送礼物!!
这股快乐是那么真实,就连吃饭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发出嘿嘿的笑声,又想维持自己可靠的形象,尝试强行憋回去。
根本憋不住。
“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都可以买哦。”鲤生也不管自己第一月的稿费其实也只有那么一点,主打一个诚意,大言不惭道。
“暂时没有想要的。”伏黑惠说。
这也没有影响到鲤生的好心情,他开始好奇打探起来:“五条先生之前是怎么给你过生日的?”
伏黑惠:“……”
“说说嘛,说说嘛!”
五条悟确实会带他「过生日」。
男人摆出十足的长辈架势,拖着他和伏黑津美纪一起去到并不感兴趣的甜品店,点上满桌子贵得不可思议的甜点。
伏黑惠只吃一口就觉得味觉被狠狠殴打了,喉咙像是被强力胶给粘住。
津美纪似乎对甜点接受良好,还在对五条悟道谢。
铺张浪费的男人撑着下巴看他受苦,笑嘻嘻地又推去一碟:“是太感动了吗,惠?我看你要哭了。”
那次生日,伏黑惠第一次对五条悟说:“您真的觉得我不会揍您吗?”
五条悟笑得更大声了,说:“好,如果这是
你的生日愿望,那我肯定得满足。”
于是他被迫和津美纪道别,被带去了训练场。
伏黑惠好歹也被尊称为一句「伏黑哥」,但那也止步于普通人,还得算上年龄的差距。
五条悟不是普通人,五条悟比他大十来岁。
五条悟可以把他按着揍。
每个生日都和这种事情相关联的话,那生日这种东西不要也罢。
听完伏黑惠咬牙切齿的控诉,鲤生乐得快从桌边掉下去。
他笑得乱七八糟的,无袖t恤随着动静往肩边乱窜,脸也变得红扑扑,身体左右晃得没能贴上伏黑惠的手臂。
伏黑惠眼疾手快,趁人没掉进影子先捞起来,板着脸让他别笑了。
鲤生嘴上答应,说完好好好又噗嗤一声,继续捧着肚子前仰后合。
吃完饭,他们难得没干自己的事,一起缩在沙发里看电视。
“我好像才知道,原来惠还有个姐姐。”看着电视中的画面,鲤生突然提起这件事,“一开始我还以为家里的那些东西是……其他人的,没想到是姐姐。”
伏黑津美纪在一年前被诅咒,现在还在医院——这种事没必要告诉泉鲤生。
“我和津美纪都是被留下来的。”伏黑惠说。
“哎。”鲤生叹了口气,往伏黑惠的方向挪了挪,手掌搭在他的小臂。
伏黑惠以为鲤生会顺着提起那个男人,这几个月他也学会了怎么更加不动声色,可以摆出成熟的样子和对方慢慢探讨。
但泉鲤生什么也没说,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电视中的节目从整蛊娱乐放到晚间电视剧,又到深夜档,鲤生刚想说好像有点晚了,还没偏头,肩上落下了重量。
少年翘高的黑发扫到泉鲤上脖颈,因为正处快速成长期,脸上的软肉一点点消失了,正靠在鲤生肩峰上一点点下滑。
尽管如此,扣在一起的手没有松开的架势。
伏黑惠睡着了。
“既然困了告诉我就好了啊……”鲤生小心往沙发靠背仰了仰,让伏黑惠能睡得安稳些,又单手艰难扯出毯子来把两个人都裹住。
“晚安,惠。”他说着,和拢掌心,也闭上了眼。
泉鲤生又做了那个梦,是之前发生的事。
晚上十一点过,自己在书房里对着写下的东西冥思苦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很想干脆删掉重写,但截稿日又快到了。
这个「快到了」还是相当自欺欺人的说法,再过一个小时不到,禅院研一的问候就会准时来临,一分一毫也不会差。
发着愁,外面传来钥匙的开门声。
鲤生一开始以为是伏黑惠,想着,惠昨天不是说这个礼拜不会回来吗,还是忘记什么东西了?
走进书房的不是伏黑惠,是他的父亲,伏黑甚尔。
那个时候,泉鲤生已经有段时间没和甚尔见过面了。鲤生在忙着赶稿,甚尔则不知道在
外面做什么。
似乎是有发简讯,但鲤生没理。
一见到伏黑甚尔,鲤生立刻意识到他刚做了什么。
“惠把你的换洗衣服全扔掉了。”鲤生说。
伏黑甚尔完全不在意自己浑身的血腥味道,他贴身的黑色速干衣沾了不少血,渗到连帽卫衣,又滴落到地板上。
只能说谢天谢地,在这种状态下他还知道稍微遮掩,没有被楼下的安保人员给拦下来。
男人敛着眼,一言不发走到书桌后,直接把泉鲤生从椅子抱上了桌,桌面的东西被扫到一边,笔记本电脑也哐当一下掉在地板上。
“稿子!我的稿子!!!”
鲤生没功夫理会男人的神经。
伏黑甚尔在和人动手之后偶尔也会有这种情况,单调的暴力会诱使身体陷入短暂错乱。
那股错乱没有其余发泄的渠道,只能浸泡进血液,呈现出亢奋。
他惊呼着,想跳下去检查自己在研一那里的信誉是不是又要完蛋了,手刚伸出去就被扣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