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小小苏立正回话,“直舍人多口杂,学生怕先生有话不好开口,所以才请先生到清净的地方请教。”
孙直讲撇撇他手里的小本子,皮笑肉不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小本子上写的东西最后都会出现在话本里?西岭居士?”
“先生,这次不会,肯定不会。”苏景殊小脸通红,“时候不早了,咱还是赶紧说正事儿,学生有很多问题想请教,待会儿时间该不够了。”
话本子的事情闲暇的时候再说,到时候他给先生量身定做都行,他现在是苏景殊,西岭居士的事情和他苏景殊有什么关系?
小小苏像只忙忙碌碌的小蜜蜂,卷生卷死的同时还要做庆历年间改革失败的调查,天天忙活的脚不沾地,连吃饭都拿着他的小本本看个不停。
同窗们对他的小本本好奇的很,看他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谁路过都想看两眼,“景哥儿,你这应该去隔壁国子学打听,那些人知道的可能比先生们都多。”
国子学里有很多都是当年参与改革的大臣之子,儿子对爹的了解肯定比外人多,想知道庆历年间都改了什么直接找他们最方便。
苏景殊摇头,“不行,关系太近了,参考价值不大。”
当爹的提出政策让当儿子的评价,儿子肯定觉得他爹的想法很好,除非父子不和。
当然,也有那种关系很好只是政见不合的可能,但是隔壁国子学还是些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再过二十年或许会政见不合,这个年纪就算了。
他自己都是听谁说都感觉有道理,那些人应该也都差不多,耳濡目染之下八成都向着自己爹。
他爹要是和人意见不同他也向着他爹,他爹那么厉害,和他爹意见不一致肯定是别人的错,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
“想的还挺多。”那同窗饶有兴致的在旁边坐下,“景哥儿打探这些做什么?考官对当年的事情想法不一,考试的时候最好不要写太有争议的事情,容易被黜落。”
“和考试没有关系,我知道考试不能写这些。”苏景殊不甚在意的摆摆手,他上辈子是应试教育出来佼佼者,知道考试的时候要投考官所好,“我就是研究研究要是范文正公当年的改革成功推行下去,朝廷有没有底气和西夏开战。”
不是小打小闹的那种开战,而是深入西夏直接打到兴庆府的那种开战。
咳咳,出门在外不能说那么明显,他的意思同窗知道就行,应该也不用说的太明显。
周围的同窗们:……
这比写在考卷上还吓人。
但是想想还挺有道理。
“范文正公当年要修武备厚农桑,那些政策如果能落实到民间,国库的确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空虚。”年轻的太学生们聚到一起,很快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还有那个减少徭役,如果真的能减少徭役,民间的造反应该也会少很多。”
百姓都是过不下去才会落草为寇,能好好过
日子谁愿意进山当山贼?愁,得拉上小光国公一起,金大腿要有当金大腿的自觉,他们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希望长大以后金大腿直接进化成小金人。
在太学请教直讲先生,回家请教他爹,隔壁有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实在不行还能写信请教远在老家的王小雱他爹。
那么多大佬可以请教,根本不带怕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蜜蜂忙忙碌碌的写满了好几个小本本,然后在太学结束月考放学生回家过年的第二天,西夏那边又传来了新消息。
二十出头的梁太后一朝大权在手风光无限,等帝位更换的风波过去便立刻下令废除前些年西夏境内出现的所有汉礼恢复党项旧制。
和白五爷探听到的完全一致,朝廷对此有所准备,并不算意外。
除了恢复党项旧制之外,梁太后大力培植私党外戚,以其弟梁乙埋为国相,以梁乙埋之女为小狼主李秉常的皇后,并重用情夫罔萌讹等党项贵族,试图将朝政完全握在手里。
是个有野心的女子,想法很好,就是实施起来有点难。
还有就是,小狼主李秉常还是个四五岁的小娃娃,这时候让他娶皇后是不是有点丧心病狂?
外戚想要亲上加亲很正常,西夏那边几位狼主都是这样,不管娶过几个皇后,但是其中肯定有一个是舅舅的闺女。
亲上加亲归亲上加亲,好歹等到孩子长大了再商量亲事,四五岁的小娃娃懂什么?
还有那些梁氏男丁,虽然他们取的都是西夏名,但他们却是实实在在的汉人。
党项人建立的国家岂容汉人发号施令,自梁太后垂帘听政培植私党,西夏朝堂上反对她的声音就没少过。
她以前当皇后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反对,但是那时候有狼主给她挡着,现在狼主没了,继位的小狼主不抗事儿,所有的事情都得她自己面对。
梁太后和梁氏的地位并不稳当,所以她才迫不及待下令要恢复党项旧制。
问题是,无论什么政策都有人成为风口上起飞的猪,推行汉化影响了很多党项贵族的利益,同样也让另一波党项贵族尝到了甜头。
想讨好这一波就会得罪另一波,没有两全的法子,这题无解。
没办法,就算是贵族也有老牌贵族和新贵族,想讨好那些老牌党项贵族,必定会让因为汉化获利的新贵族心生不满。
她那政令发下去不久,绥州守将嵬名山就率领部下归降大宋,西夏失去了绥州,大宋得了绥州还得了个西夏将领。
满朝文武:还有这种好事儿?
继续打继续打,这戏他们爱看。
打仗劳民伤财,他们文人最推崇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种对方内讧而让他们拿好处的事情再多来点,他们大宋穷归穷,但是新官家很重视军中的将士,跟着他们肯定不会饿肚子。
嵬名山带着绥州归降大宋可以说是直接打梁太后的脸,刚刚享受过大权在握滋味的梁太后气的要死,开弓没有回头箭,索性直接把事情做绝
。
——宋朝皇帝听着,要么把绥州还给西夏,要么就开战!
消息传到大宋境内,朝臣什么想法不清楚,反正西北边关的将士们都开心的飞起。
这可不是他们主动挑事儿,是对面不给他们面子,他们打回去是防患于未然,朝廷不能说他们听风就是雨。
那些原本去通知西夏准备谈判的使臣也很懵,上次的仗刚打完,西夏大营被他们炸了个底儿朝天,大将军霍天雕带着残兵败将反攻兴庆府结果攻了个寂寞,残兵败将再次受损,成了残兵败将中的残兵败将。
上次的帐还没开始清算,怎么又要开始打了?
他们走还是不走?直接留在这里等打完直接算总账?
好像也可以。
他们出发时官家说了,打败仗的西夏,他们大宋是胜方,谈判的时候必须挺直腰杆不能给大宋丢人,那种打了胜仗还要赔钱的事情坚决不能再出现。
就算当年事出有因,也绝对不能再出现类似的事情。
他丢不起那个人。
官家丢不起那个人,他们也丢不起那个人。
西夏又不是辽国,还没资格和大宋讨价还价。
使臣们连夜商量出对策,给京城送了消息后直接在边关住下,只等京城给他们下一步安排。
西夏的兵力是什么情况他们心里有底,前几年李谅祚刚继位的时候被辽国打的连李元昊的遗孀都没保住,今年又连着和大宋打了几场,无一例外全是败仗。
梁太后能不能张罗出军队都不好说,还想打仗?
都说他们大宋的军队穷,西夏的军队比他们更穷,主动来降和被俘虏的待遇不一样,不知道接下来能不能多几个来投降的。
得,看西北军发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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