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乐园

发下这封邮件后,足足两天都没有得到回应。

这两天里,零似乎沉浸在对于野格酒的调查中,他同时为诸伏准备了一条暂时脱身的途径,防止h.a通过他和零没来得及清理掉的一些痕迹发现诸伏的身份,再将其泄露给组织。

不知道为什么,东京今年时常起浓雾。气象专家说这是由于全球气候以及季风、台风等多重影响导致。那些专有名词在诸伏脑海中打过摆就散,雾却留了很久。

诸伏不是很紧张。这两日组织没有任务,他也没有去训练场,认认真真写下了几封信,于放有组织资料的u盘中封存,静静等待命运对他的审判。

幸好命运留情。诸伏等来了他们最期待的回音。

“他回信了。”

电话的振动牵连到降谷的手指。羽谷公园里停了许多麻雀,棕色的褐色的,谷堆般挤在一起。风吹过,谷粒就轻飘飘地滚远了。他原先平静的面庞因诸伏此句话含义而松动,下意识抿出细微的笑。属于降谷零的笑。

景的声音透过电话显得很蓬勃:“我还没来得及看他附赠的资料。但我们之前在警方设好的引信在他来信时触发了。我可以确定他属于警方。”

降谷零说:“应该是公安的协助人。我会在之后进行核实。”

“好。”手机对面传来键盘敲击声:“我正在顺着他给的痕迹去调查……找到了。”

“是一条悬赏。悬赏……东京都知事川崎的性命。”诸伏的声音变得凝重:“要求是给警方留下姓名的集团仇杀。”

这个资料有点超乎两人的心理准备。降谷下意识向后靠,紧紧贴着长椅背。

“这种要求,”降谷零喃喃,“他们想要做什么……”

“零,你该听听下面的内容。”

诸伏的嗓音很镇静。他呼唤“零”时不像叫名字,反而像在形容一个事物。这种语气降谷再熟悉不过,只有景会这样,握着他的手告诉他“对外貌拥有偏见的人才是错的”。

相信我,景温和地说。

诸伏说:“悬赏人是中古阳。”

这个名字他们都不陌生,上一届东京都知事选举时的参选人。而如今还可以再加一个标签:当代东京都知事死后,最强有力的竞争者。

麻雀群中落下一只灰鸟。它不知是从哪里飞来,翅膀上还挂着道血痕。它在原地蹦了几步,正准备俯身去吃地上的面包碎,忽而一阵风吹来,它警觉振翅,避过了向它扑来的小女孩。

女孩失落极了。她推开身后保镖捧住的面包屑,蔫哒哒垂下头,脚尖踩住滚动的碎石子。玩着玩着,她撞上一个宽阔的怀抱。毛衣想必很柔软,大衣想必熏香浅淡,她仰头看向那人,脸颊红扑扑的。她收到了一枚崭新的糖果,头发被揉弄时害羞地缩起肩膀,眼睫扑闪。

糖果被保镖哄着拿走了。女孩被抱起来,脑袋搭在保镖肩上,羊角辫垂下去。她恋恋不舍地盯着那道离去的背影。

那是一道高挑的背影。他双手插兜悠悠离去,浅灰大衣与卡其色围巾衬得他风度翩翩,偶尔侧脸对盯着他看的女孩微笑时,降谷零能看见他拂动的半长发下,深邃的靛紫色瞳仁。

他不远不近地缀上去。景的声音恰时在他耳边响了:“悬赏接取人是——”

“失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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