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快昏厥了,岩井医生。”助手说:“还用第二阶段的2cc吗?”
“我们的刺激电流本来就是在让他失忆痴傻的边缘操作,昏厥才是正常现象。现在他还能撑住,证明apat1032在发挥作用。”
萩原听见岩井仁说:“继续。”
寒流终于冲上大脑,萩原研二眼前发黑。他侧过脑袋,忽然爆出一股力气,用力别着手腕,直到抓住岩井仁掠过的一片衣角。
岩井仁顿了顿。他笃定自己能轻易挣开这只手,却更好奇支撑萩原在此时还拥有力气的是什么。于是他看过去。
实验用的冷白光晕圈圈罩下来,在靛紫瞳仁中雷火般飘荡。岩井仁讶异地发现萩原仍能咬着牙齿笑——细弱,扭曲,但的确是笑。仇恨的笑。
“医生,”那雷火似乎要将他活活烧灼成灰烬,“……你会经历、比我多数万——倍的……痛苦。一定。一定。”
他的眼眸似乎在为这话佐证,佐证野格酒如何对待那些被他记住的羔羊。
手腕不堪其重地垂下。
朗姆走近,和岩井仁一起俯视昏迷的萩原:“现在要进行代基里的注射了吗?”
“还要一会儿。apat1032的发挥时效慢……他现在应该还能听见我们的对话。只是触觉丧失了,视觉丧失了,其他还是功能完整的。”
“所以他会清醒着听完整个实验?”
朗姆感兴趣地挑眉:“解剖,撬开脑壳,在他的大脑中翻找切割连接。这些他都能听见、闻见?”
“是,”岩井仁低下头去准备器械,“如果在apat1032的发挥时效内进行实验,是的。但那就是实验事故了,会造成严重后果。”
“……人体会因大脑感受到的情绪做出应对,最常见的就是激素分泌。apat系列无法做到完全麻醉——如果做到,他连心脏都会停跳。而代基里实验中,一丁点的多余激素都会让数据有天壤之别。”
“听起来,”朗姆摩挲眼罩,“这个事故发生过。”
“当年aptx系列就是因为这样的数据差错诞生了apat的雏形。”岩井仁戴好口罩,声音闷在后面:“艾碧斯(absinthe)上报过,你有印象是正常的。我要进行实验了,朗姆先生。”
逐客意味浓厚。朗姆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地举手投降:“尊重医生。我明天下午会再来一趟,确认实验效果。”
临走前,朗姆回眸。
“关于野格那番话,”他说,“他很少恨一个人。但是被他恨的人下场都不太好——‘上帝之手’。你记得的。”
岩井仁没有回答,他示意助手将仪器开启,为手术室的无菌态做准备。
“我的经验是,”朗姆将目光觑下去,“不要和他有任何的直接接触。不要听他说的话,不要看他做的事。做你要做的就好了——不要和他谈判。”
“祝你好运,医生。”
岩井仁无动于衷。他听见身后的金属门关闭,沉声:
“准备三型代基里。”
……黑。
这是……
观察室。
萩原研二缓缓掀起眼睑。
走廊还有脚步声,灯管散发着白晃晃的冷芒。这些冷芒从门缝与玻璃窗那儿透进来,离萩原研二所躺的床是长方形相对的两边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