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发簪

他曾许她承诺,不将她拖入两国纷争。

可世间之事岂能都完美。

她忽然释怀,朝于十三莞尔一笑,下一刻猝然拔下发簪横在自己颈间,“你们若再动一下,簪子就会见血,我死了,元禄也得陪我。”

留给于十三最后的笑容在她脸上破碎,寒意悄然浮现。

“锦书……锦书姐……”杨盈细如蚊蝇的声音夹在风中,洛锦书握着发簪的手纹丝不动,钱昭不忿上前一步,锋利的簪头瞬间见血,于十三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恐惧,“钱昭,洛锦书不是梧国人、也不是安国人。”

“洛大夫,你让开,她是朱衣卫,这是我们梧国和安国的事。”钱昭紧紧抿着唇,仇恨在他胸腔升腾,仅剩的理智告诉他不能拖洛锦书下水。

洛锦书并不接受,“你们六道堂和朱衣卫的事我不管,可如意是我故人,今天她绝不可能死在这里。”这趟浑水,洛锦书却是蹚定了。

她神色分毫未动,月光透过树影照在她们身上,斑驳惨淡,昔日风采翩然的姑娘们衣裙染血,面色惨白,双眸沉寂如霜。

她扶住任如意一点点后退。

这一次没有人在上前,洛锦书骑马带任如意离开。

“驾!”

可马不过才跑一炷香,任如意体力开始渐渐不支,最后几乎整个人靠在洛锦书后背才没有倒下。洛锦书一面要牵缰绳,一面要扶住任如意,不让她倒下马背,“我腰间荷包里有药,你先取一颗吃下去,我找一个避风处给你包扎。”

任如意深信昭节皇后遗命要活着,昏沉中她摸到荷包掏出一颗药丸塞进嘴里,清凉的药丸入口苦涩,却似有绵延之力游走四肢,她精神许多,这才问,“故人?我与你何时是故人?”

在元禄被救之前,她根本不认识洛锦书这个药铺女郎。

月光下,洛锦书神情冷肃,不若白日明艳爽朗,一双眉几乎挤出墨色,“霁国北地雪山,你雪盲,我们同住过一个月。”

作为一名杀手,记忆力自然也是顶尖,任如意记得自己任务名单上每一个细节,很快就在记忆里找到六年前那次任务。她去往霁国寻人,白雪茫茫,遭遇雪盲,和偶遇的大夫在雪地一起住了月余。

一年后,霁国亡国。

没想到洛锦书是那时的大夫,倒也算缘分,任如意苦涩笑道,“每次最糟糕都遇见你,也算有缘。”

但任如意不知道的是,这已不算是缘分,而是某种冥冥注定。洛锦书死了,又重生在五年后的这个时间,遇见假死的任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