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音塔在三十年前现过身,是在乱渡海那一片,出现时十分张扬,身上七层光彩冲天而起,数百米高,独占一座小岛,塔身金铃震动,震得人三魂七魄悉数出窍。
九州实录将它说得神异,它的表现也神异,想收服这塔的人数不胜数。
商淮和宿澄就一时心动,凑了这个热闹。
进塔前,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成就成,不成大不了就退出。
进去之后才发现和想象的不一样,塔有七层,每一层都是不同的苦难,每一天都在和人苦战,不分昼夜,那完全是塔主人自己的战斗节奏。最为痛苦的是,不战完一层,不能中途退出,好像本来就是存了戏谑的心,要来好生折磨一下这辈的年轻人。
商淮艰难淌过第五层,狼狈得可以说是爬着出来的,大吐特吐,五脏六腑都险些被掏空,起身就晕了过去,卧床好长一段时间,眼前都是晃动的血影。
宿澄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从小到大参与的历练,战斗不胜其数,重伤垂危不止一次两次,但从未有一次来得如此叫人印象深刻,毫不夸张地说,现在提起来还有点想吐。
商淮这人但凡在什么东西上吃了亏,必然会挂在嘴边一段时日,更是和宿澄达成共识,笃定根本没人能过完七层收服这塔,因此他们在塔内的遭遇,巫山上下都有所耳闻。
现在不由得又去瞥陆屿然,心中也犯嘀咕,不管是圣者之器,还是修行之道,这位二少主走的路怎么都那么凶,好似每一样都历经磨难曲折,他设身处地一想都觉得发怵。
这位听着,指不定心里是什么滋味。
凌枝也就听懂了一个事,她问:“就是说这塔很强,不是一般的圣者之器,所以面对两道圣者之器,也能抗一抗?”
商淮能怎么说,他也没有圣者之器,只能捂了下脸,示意:“看看就知道了。”
此时战局之内,温禾安看向钉下的杀戮之链,身形闪动。从前大家就知道她的步法十分飘逸诡密,不按常理出牌,如今方知这种身法被引动到极致时全是裙边残影,纯黑色的边,像山间骤生的烟。而在这黑烟中,有一座灵阵雏形显现出来。
温禾安在灵之一途上钻研得深,有几道稳定的招式已经成为她的成名之术,被各家学习了很久,然而这一招成形时,还是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灵阵内,春光作序,万物和鸣。
阵内四角,桃,杏,海棠与紫荆各开一朵,而阵地之内,温禾安没有去管天空中圣器之间的厮杀,她停下步伐,四种花卉开在她脚边,源源不绝,纷至沓来,将要顺着裙边,顺势将她身体淹没在花海之中。
花瓣柔软,香气馥郁,可展现出来的力道和杀戮之链
全然相反,她手一招,角落中四朵鲜妍,裹覆滢光的花便落在掌心中,纯然柔软的生命气息在杀机四溢的战场生生拓出条道,与整个战局格格不入。
然而观战之人没一个敢小觑它的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