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满袖风雪,何时和人交代过行踪。
温禾安看着他,眼睛终是弯了弯。
商淮先看了看温禾安,二少主还是老样子,见他走到亭中心,起身给他倒了盏热茶水,顾盼流转,落落大方,只是脸颊色泽比从前招人鲜艳,她问:“现在有时间谈一谈天悬家的合作规则吗?”
她笑了下,伸出几根手指:“上回你和我说的这个数,已经准备好了。”
这一个两个,都是财大气粗,挥金如土不带眨眼的啊。
商淮不由看了下陆屿然,扬扬眉,颔首:“有人急着赶着送钱,我自然是有时间。”
温禾安于是先起身,商淮朝陆屿然比了个手势,也跟着出了凉亭,陆屿然看了看她的背影,垂眸拧了拧手腕。
鹅卵石小路通向后院池塘,商淮手里掂着一枚灵戒,扬扬眉道:“你这钱给的也太早了,我父亲月前审过肖谙,消耗不小,再出手还得等段时间。”
“等多久?”
“一个多月。”商淮想了想,沉思道:“进传承也需要时间,若是传承复杂,耗上一年半载再正常不过。时间上来说不耽搁,我们收了钱,按规矩办事,后续会全力配合。”
他好意提醒:“在这期间,穆勒还是要派人盯紧了,温家圣者不会对帝主传承出手,但必定不会这样舍弃穆勒。一个圣者要在萝州寻人,有无数种手段。”
哪怕能停留的时间也就一刻钟上下。
温禾安眨了下眼,面色没什么变化,笑意不曾减退:“好,我知道。但穆勒已经不是九境了,圣者找人,大概也不能满大街挨个找。”
商淮停下看了看她,略一思索,有些惊讶:“你还有使人修为倒退的手段?”
他嘶的抽了一口气,压低声音探究:“是十二神录上的本事?还是玄音塔?”
说起那座妖异的,让他吃了无数苦口的小塔,商淮仍有些心有余悸。本身这东西的主人就邪门,能破境而不破,压着足足五十年,跟玩儿似的
不真实,直到感应到一缕不算凛厉,看起来攻击性不强,但给人的压迫感分毫不减的气息不经意间逸出,往陆屿然手臂上一绕,一搭。
林十鸢的说辞中途卡住。
陆屿然看了看温禾安,指腹在小臂上轻拍了下,什么都没说。
他们的气息平时称王称霸惯了,到哪都是独一份的存在,真正斗起来的时候彼此跟要吃了对方似的,可他们又非要缠成那样,像是要深刻到溶于骨血之中,如今时间相隔不久,稍稍走神或不太注意严加控制的时候,会不经意溢出来一点。
空气中的气味悄然变作熟透的盛夏甜桃果香,极淡,不细嗅闻不到。
温禾安见他们骤然安静,恍然回神,眨了眨眼。林十鸢实在是惊讶,上次陆屿然为她解开阵法,她就有想过某种可能,但只要一想这两位如今的境况和彼此的身份,这道念头就骤的打消了。
大家都是人精,在最浑浊的权势中心淌了一趟又一趟,自然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她跟温禾安从前就有交情,后面因为结盟情谊加深,不算好友,也算个朋友,此刻收不住话音,吐出个短促的字节,很是迟疑:“你……”
便收住了话音。
然而坐在这里的另外两位,谁看不出她眼神里透着什么意思:这是怎么回事,真的假的啊。
温禾安慢吞吞将那缕气息勾回来,林十鸢也反应过来了,脸上表情控制得十分好,眉眼间那丝惊讶的微妙又化作诚心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