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鹊7

来去半个时辰,下人却回禀:“老爷,太子殿下今日进宫了,说是晚上不回府,在宫里宿下。”

文远伯不知怎么的,心间一跳,不过须臾又压回去。

太子前年才赐府另住,娘娘和皇上有时想了,便让人请其入宫小住一晚,这是常有的事。

文远伯挥退下人:“知道了,下去吧。”

他原本以为心焦之感会随着时间慢慢消退,没想到夜越深,越是辗转难眠,总觉得心在半空悬着,像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终于再无法安枕,从床上起来,披了外衣在府中花园走上几步,没想到直接撞见自己不争气的二儿子燕明轩。

文远伯家还不知晓太庙街一事,但并不妨碍文远伯见到燕明轩就气不打一出来。

“成日喝得醉醺醺的,多少银子够你使!!”

“张氏的嫁妆阔气,而且她的花完了不还有乔家的吗?嫁进我们家,算她们高攀!”

文远伯气得头寸寸发疼,盯着燕明轩气恼:“你真以为乔家和张家一样好说话?乔家女没进门前,你把嘴闭严了,不然休怪我无情听见没有?”

燕明轩花销全靠家里,哪敢和文远伯对着干,听见对方真恼了,忙伏低做小地认错,再脚底一抹油,逃之夭夭。

文远伯瞧见他这样,更是止不住的头疼。

若非子侄都不成器,哪里会想着靠姻亲的关系,攀上几位得力的舅哥。

他想了一夜,直到五更上朝。

朝会刚开始,诸事商议一过,便有都察院御史站出来,“禀皇上,臣要弹劾太仆寺少卿燕知守教子无方,纵子行凶,私儿媳张氏嫁妆。”

“启禀皇上,臣弹劾太仆寺少卿燕知守教子无方,当街羞辱朝廷命官之女眷。”

“……逼其为妾。”

“……纵子行凶,逼死朝廷命官之女。”

“弹劾太仆寺少卿燕知守……”

霎时,朝堂如沸。

身着绯袍的燕知守站在朝臣中,如遭雷劈,只觉天晕地转!

……

文远伯府。

燕周氏晨起后,本摆着谱,教训着几个庶子家的媳妇,就听见陪嫁嬷嬷惨白着脸回府,“不好了,夫人,出事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没大家气度?”燕周氏斜睨一眼,接着慢条斯理地用茶盏拂去茶沫。

嬷嬷:“不知怎么,现在街头巷尾都在传我们家赌钱无度,残害儿媳,侵吞嫁妆,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燕周氏又急又气。

“还说我们家二哥儿言语无度,说了许多混账话,消息传到乔家,当场给他们家小姐逼的上吊自尽!”

“什么?!!”燕周氏大骇,“你莫不是在唬我?”

“没有,昨天乔家女上吊时候,正好其他人家也在,全给瞧见了!”

下一刻,门外传来急报,又是一嬷嬷哭着进来:“夫人,出大事了,诸多文臣集体弹劾咱们老爷教子无方、纵子行凶,人刚下朝,就被缉查院的带走了!”

哐当一声——

茶盖从手中脱落,在地上咕噜转了几下,便嘭地,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