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乔昭懿和邓仪有薄弱交情,只认为今天的事,是邓仪发觉,让乔昭懿心生害怕,才慌不迭地离开,至于缉查院拦路一事,他恨皇后一党恨得牙痒痒,对方何尝不是。
但凡对方有落井下石的地方,彼此从不缺席。
……
乔昭懿租了顶轿子回府,担忧中途生变,还有位和丰楼的管事在旁做陪。
没想到行至半路,还是被人拦下。
乔昭懿小心地掀帘一看,怕是雍王的人。
直到对方一掀帘,露出邓仪的脸。
乔昭懿:“……”
“快快快,快走!”她迅速放下轿帘,指挥轿夫快些回去。
她想离瘟神远点。
见到他,没好事。
邓仪:“……?”
看不见他这么大个人啊?
邓仪直接让人拦车,到底是将乔昭懿请了过来。
乔昭懿不情不愿地坐在车里。
邓仪见她样子,心情极好,随机想起一桩事来,“你怎么出来得这么晚?”
按理来说,乔昭懿只该落后他半步,该早回乔府了。
乔昭懿:“碰巧遇见了太子殿下,说话耽搁些时间。”
邓仪诧异:“太子也来了?”
真是热闹。
乔昭懿点点头,把发生的事说一遍,“太子也没表现出什么,言语挺和善客气的。”
邓仪听后也未觉不对,“岑聿和太子有些交情,有他在,太子不会为难你。”
太子和雍王不对付,狗咬狗正好。
但乔昭懿的体质,还挺腥风血雨。
谁能想到四品小官的女儿,能牵扯出这么多事,引得两个皇子出面。
乔昭懿想回府,扣着马车壁,坐的离邓仪聿老远,一幅避嫌的样子,心里数着数,盘算到乔府还有多久的路。
千等万等,眼看比预估的时辰超出不少,还没到。
乔昭懿纳闷,掀开两侧轿帘一角,向外打量,却发现,完全不是回家的路。
乔昭懿:“?”
她震惊扭头,看邓仪,“你要带我去哪儿?”
邓仪:“什么我带你去哪儿?我带你干什么——”
说至半路,他停了。
周绮摇生有四子一女,女儿是最小的,也是最得疼爱的,他今日休沐出宫,对方便托他买些京中时兴的钗饰衣料回去,他要去的就是东角楼。
只是他让别人到他跟前儿回话惯了,后又说到太子,略微分神,倒忘了将人送回。
邓仪哪肯承认自己有错,顺着话改口:“带你去你就去,问什么?”
乔昭懿:“…………我…我……”
“你什么?”邓仪斜眼睨道。
乔昭懿悲怆回答:“……我忍。”
她闷闷不乐,不然呢,她还能干什么。
邓仪:“……”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让邓仪觉着自己做得有些过,帮宫里采买东西的时候,给乔昭懿也带了份。
乔昭懿得了一堆平日不舍得买的珠宝首饰,迅速把闷闷不乐的脸收起来,对邓仪毕恭毕敬,还给他出谋划策,说什么料子与什么首饰是京中最时兴的。
邓仪打小伺候贵人,细微处很是周到,差人买了帷帽,将乔昭懿从头到脚挡得严严实实,才让她下来。
马车最后装得满满当当,时间也到晌午,乔昭懿要回府,邓仪又说饿,非要拉着乔昭懿去吃面摊子。
乔昭懿本想拒绝,但算了算邓仪给自己花的银子后,再加上在和丰楼确实没吃饱,想了想,便也跟着去。
邓仪似乎常来这,煮面的妇人瞧见他,就眼睛一笑。
“两碗肉卤的细面,再来两个酥饼!”
面现抻现煮,速度倒快,两人刚坐下不久,就端上桌。
肉丁被滚油炒过,参着浓香的酱,浇在烫熟的面上,用筷子一拌,就与汤底融在一处,鲜香四溢。
邓仪最先动筷,又给乔昭懿的碗里舀了勺葱花,“你快点吃,别像岑聿似的,吃面磨磨唧唧。”
乔昭懿:“……”
提到岑聿,邓仪想起什么,抬眼去看乔昭懿,“你真喜欢他啊?”
乔昭懿当即被面汤呛了下,猛拍胸口:“咳咳咳咳……”
邓仪:“……?”
真的啊?
面摊在支起的小棚下,饭点人也多,乔昭懿现在一咳嗽,吸引来不少目光。
面摊里的人都向这瞧,引得外面的人也频频回头。
乔昭懿咳得半死,终于怒了,也不敢大怒,只能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双手合十,乞求道:“我的好祖宗,有什么话不能私下问吗?!”
邓仪耸了耸肩,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哪里不对的:“我要伺候人的,又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来见你。”
乔昭懿心想,也不是伺候自己的,问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做什么。
关键是,邓仪到底是哪里知道她对岑聿有心思的??
总不能许多地方都有了信儿吧?
乔昭懿心跳空半晌,但乔朗上朝下值并无异样,林氏也没找她,今日太子与雍王的表现也不像知道的样,应该没闹出乱子来,慢慢将心放回肚子里。
她所在的上辈子里,明朝的锦衣卫常偷听官员间的私房话,兴许邓仪的消息来源便是此,但又不大能解释得通。
她那日说了许多胡话,对方若是探听,不该只问这些。
乔昭懿心里疑惑,回邓仪的语调便慢了三分,听起来像懒洋洋的嗔怪:“那您赶紧伺候去,万一贵人眼看时辰要到,寻你不得,可要仔细您的皮。”
邓仪也没跟她生气,只觉得有意思,笑了下,准备接着吃面。
就见身旁的空位坐下两人,嘻嘻笑笑的,视线还不住地向邓仪脸上瞟,露出揶揄玩味的笑。
这个表情,不知道让邓仪想起过去的什么经历,当即脸一沉,“让你们坐了吗!”
两人登时哈哈大笑,揶揄色不减反增,伸手就要摸邓仪的脸:“刚才听你提伺候人,不知是哪个倌里的,还是谁家私下豢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