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聿看着她的腰。
一截模糊的弧度掩映在里衣里,让他不由自主想起昨晚,那截皓如霜雪的纤细曲线。
岑聿微微别开视线。
他夫人,这是在委婉告诉他,节制些?
他欲问,又听见乔昭懿和霜露提到的“卯时”,心思忽一动。
昨日请安还是卯正,今个儿怎么足足提前半个时辰?
他偏头去瞧乔昭懿,但见步子和表情皆沉重,昨个儿晚上眼里的光全没了。
分明是不愿的。
但为何又要如此提前?
他心头骤然浮现乔昭懿之前说的有关岑家的一段胡话:“长得好、家底厚、亲戚少、没妯娌、不用生儿育女。”
生出一抹猜测。
乔昭懿已然梳妆完毕,正被霜露和香雪伺候着穿衣。
冬天天冷,不仅衣裳里都加了层绒,还有额外的大氅和汤婆子。
里三层外三层的穿完,乔昭懿感觉自己像个熊,接过霜露递来的汤婆子,待出门时,又掉头回到床边,揽住岑聿的腰,语调担心:“夫君我去给母亲请安了,冬日里头路滑,你上值时小心些。”
她很是真诚。
虽然队友有时候不给力,但她该给的关心还是要给的。
对方昨天刚给她一大笔私房银子。
岑聿被她揽腰而抱,不适应,却也未挣扎,抬眼让霜露出去,待房内无人,想了想,慢慢把乔昭懿从自己怀里扶正。
乔昭懿:“?”
大早上的,还有人能拒绝温香软玉在怀?
虽然她穿的有点多,可能不香也不软,甚至有点扎人。
乔昭懿很不解,想说两句自己很伤心,再转头离去,岑聿出声,很认真地在问:“你是不想给母亲请安?”
乔昭懿:“……!”
“我不是,我没有。”乔昭懿瞬间改口,马上反驳。
虽然她心里是如此想的,但此种观点,在古代,算是大不敬,她说什么也不能认。
而且她也一直没摸准岑聿的底线在哪里。
他对自己,好像一直都很宽容。
岑聿细细窥着她的脸色,没错过一闪而过的惊诧。
……还真是这么想的。
想想也是,大婚之夜和昨晚心里想什么都直接付诸行动,她不是个在那事上隐藏自己想法的人,若真是觉得难受,也只会直说,而非意会。
岑聿轻轻一笑,似有无奈:“你有想法直接和我说便是。”
他在缉查院做事久了,确实在某些细节处比其他人敏感许多,但也不能保证次次都猜得出她心中所想。
夫妇一体,他既然娶了,就没想着委屈乔昭懿。
乔昭懿眸子看着岑聿,一时没应声。
真的假的?
她以为在大邺,也就她爹娘能容忍得下她大逆不道的心思。
岑聿:“正常都是卯正方给婆母请安,你提前半个时辰
去,我母亲为了不落人口舌,定然要起来接待。”岑文镛早起上朝,也不用她伺候。
家里这么多年,只有一位不大得宠的姨娘,至于别的通房什么的,是再也没有。
那位姨娘,在岑家没什么存在感,身下也无所出,她懒得见,除了初一十五过来听训诫,旁的时间也不许来正院。
姜归宁坐在主位,见乔昭懿恭恭敬敬给自己请安递茶,心里一时间,竟是失落压过了得意。
乔昭懿如今每日卯时来请安。
难不成,日后她每日都要和岑文镛一样,寅正就起??
不然新妇已到,做婆母还睡着,传出去像什么话。
姜归宁吃着茶,觉得这可不成,压着心里所想,强晾乔昭懿一刻钟,才把茶盏放下,先说了说旁的,才把话题引到真正想说的地方,“懿儿呀。”
“娘亲。”乔昭懿当即从椅子上起身,满脸恭敬谦卑。
但眼下的乌青和脸上的倦意,是怎么也掩不住。
姜归宁关怀起来:“好孩子,母亲知道你有孝心,但也要注意身体,冬日天冷——”
不如日后就卯正再来吧。
再不行的话,辰时也可。
还没说完,乔昭懿就温声打断:“能替夫君为母亲尽孝,是儿媳的福气,怎么会觉得冷呢?”
姜归宁提起一口气,还没张口,又被乔昭懿密不透风的话给堵回去:“未出嫁时,娘亲就数次叮嘱儿媳,说她在家时,都是卯时给婆母请安,娘亲百般叮嘱,儿媳不敢忘。”
姜归宁:“…………”
把林氏都摆出来了,孝字压死人,关键是,提到给婆母请安,姜归宁没由来的心虚。
她除了刚嫁进去的头两个月,别的时候就没给老夫人请过安。
因为父亲暗中使了力,直接让岑文镛外放离京,攒政绩去了,她随行,日子极是快活,返京前还生了岑聿。
姜归宁一想到日后都要这么早起,心有戚戚,不多时就让乔昭懿回去,没留她在这伺候早饭。
见到她就想到次日还要早起,一点胃口也没有。
乔昭懿前脚刚走,后脚岑聿就差人过来,是之前在东院伺候的婢女。
姜归宁刚应付完乔昭懿,又来一个,顿觉疲累,斜眼看去:“你最好有大事。”
奔丧都没这么勤快的。
“禀夫人,少爷让小的来回话,说明个儿是少夫人的三朝回门,事情多,想请夫人免了明儿的晨昏定省。”
免了晨昏定省——
岂不是说明儿不用寅时就起??
还有这种好事???
姜归宁坐在主位上,撑了半晌的嫡母样子,才略一挥手:“难得东院开口,明日便休息一日。”
不错。
她也能睡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