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笑语问檀郎25

吴子道听着庞文翰所说,眼泪都要掉出来,心里骂了岑聿无数遍,忽然听他道:“确实,便同乘一辆马车吧。”

庞文翰正欲道谢。

吴子道也转了心念,岑聿虽然狗,起码还是个人。

庞文翰:“在下替道长多谢大人。”

风雪越来越大,此地离缉查院距离不短,一路行去,一条命起码少半条,先把人保下来才是要紧事,顾不上避嫌不避嫌的。

再说,人是他举荐到陛下眼前的。

谁都知道他们是一跳绳上的蚂蚱,藏着掖着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说着说着,庞文翰觉出不对劲儿的地方,眨了眨眼。

什么叫同乘一辆马车?

……吴子道在途中被揍得半死的那种同乘?

他要拒绝,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刚才他都道谢了,现在临阵反悔,明天被告去御前,连他都得折进去——

天气越来越冷,看热闹的都回家许多,衣衫单薄,实在禁不住雪风,一打便透。

庞文翰不冷,甚至有点热,大脑告诉运转,终于想到一点,镇定道:“道长身上有伤,我派人请了大夫,不若同乘而去?”

吴子道也这般想,委委屈屈:大夫总要有个吧,尾椎好疼,嘶——

岑聿一脸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完全不为所动,只抬了抬眉梢:“道长一手丹术出神入化,癫狂之症都能药到病除,区区小伤,何须大夫。”

自己炼丹吃吧。

吃死是命。

吃不死,算你命好。

吴子道:“……”

他自己炼的东西,他能不知道里头掺的是什么吗?!

那东西,能吃吗?

哀莫大于心死。

嗐。

不活了。

庞文翰:有毒吧,早晚给你们下点菌子,用柳条抽一顿。

他目送吴子道一瘸一拐地离去,凌乱在风中。

怎么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没听说岑聿脾性是这样的啊?

不知为什么,“安得广厦千万间”突兀地响在脑海。

不能只说岑聿,有个人比他还不按套路出牌。

年前差点让高叙哭在西暖阁。

年后差点让他们含恨饮终。

庞文翰下意识去看罪魁祸首——站在边上的少女。

灼若芙蕖,绮颜玉貌。

庞文翰:“……”

她脑子怎么就不能和外表一样正常。

乔昭懿不知道自己到底给庞文翰带去了多少的伤害值,正和闫二小声交流。

说是小声,也没小到哪里,这里人多,想要彼此听清,就不能压太低。

所以声音外散不少。

闫二双手环胸,夸夸其谈:“吴子道怎么出门前没给自己算一卦,他真没算到自己会被打吗?”

乔昭懿:“医者不能自医嘛,你懂的。”

庞文翰:“……”

有她在身边,岑聿不被影响才怪。

话说,邓仪是不是和乔昭懿关系也挺不错的。

庞文翰惊魂不定,邓仪要是也被带跑偏,世上哪还有他们的活路?

不管阳谋阴谋,都是先制定个大体的前进方向,随后一路见招拆招。

用甲去离间乙丙,以达到联合丁戊调转矛头对向己,只存在高大上的想象里,现实中没人敢这么玩,人是最不按套路和逻辑出牌的。

见招拆招的难点也在此。

他思考了几秒钟的人生,所有情绪收的干干净净。

虽然他也挺想对乔昭懿友好地开口一次,也不知道乔昭懿会回他什么。

庞文翰:……从没想过,此生最大的变数,不在朝堂,也不在京城,而是在岑聿……他夫人身上。

这辈子的离谱,都是她给的。

他闭了闭眼。

痛苦地差点死去。

他拼尽全力送到陛下眼前的棋子,就这么给废了????

……

风雪太大了,转瞬没了马蹄,只片刻功夫,就在过道两旁积起。

人群三三两两地向家里急步而驰。

路中的雪落了就被踩实,延伸出一条遥遥的雪路,这里离岑家不算太远,二人本想骑马,但乔昭懿又怕雪天路滑,到时候摔下去。

二人也不急,就慢慢向家走。

他们都不骑,闫二腆着脸,搓搓手,翻身上马。

一上去就觉得。

我去。

不愧是千金求来的宝马,就是比他家的好。

闫二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美其名曰:保护二人安全。

街上人渐少,依旧人头攒动,向着家中赶。

朱雀街是大邺最热闹的一个街市,首尾四通八达,几乎是看烟火回来人群的必经之路。

乔昭懿挽住岑聿的手,笑的像个筛糠的漏勺。

吴子道简直是她的大恩人。

难得见如此大的一个乐子。

这个笑话,她就算明年再想起来,都得笑一阵。

等消息传进宫中,也不知道陛下的脸会黑成什么样。

老而不庸的皇帝太少,从古至今没几个。

追求长生的就更多了。

吴子道说自己的丹药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正逢陛下头疾频频,大限隐至,若真得了圣心,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岑聿间或补充一两句:“庞家祖辈和工部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