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神无梦的话,宫野志保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琴酒会不给出任何回应,毕竟就她看来,那位冷血杀手大概率是个来者不拒的人——在有一定好感的前提下。
男人并不是十分重要的话题,她很快换了个话题:“昨天逛街给你带了条手链,等会拿给你。”
“志保你太好了!”
如果不是还在按着棉签止血,神无梦都想过去拥抱对面的少女,她大声宣布道:“志保现在是我在组织里最喜欢的人!”
“还没好?”
等在门外的银发男人转动关紧的门,往里走了两步,发出催促。
“好啦。”神无梦答应道。
坐着的时候没觉得,站起来之后,被脱了一半的外套挂在右边肩头,垂下来的一只袖子都快打到小腿了,在身后晃来晃去。但她一只手拿棉签按着抽血的另一只手,没办法进行任何操作。
她看了眼见到来人后立刻噤声低头认真收拾工具的宫野志保,走到琴酒身边把滑落的外套转向他,请求道:“大哥,帮我披一下,搭在肩膀上就好,我的手腾不开。”
琴酒的手比她想象的要凉多了,蹭到肩膀裸露肌肤的时候,神无梦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体,接着才重新被他帮着搭上外套,驱散了一点只穿了吊带的寒冷。
她低头看向那只手,反应过来刚才碰到自己的是他皮质的露指手套,所以才会那么冰。
“这样就算是完成boss的命令了吗?”神无梦记得琴酒一定要跟过来的理由。
琴酒说道:“嗯。”
“梦、西拉。”宫野志保在男人难以忽视的威慑力下改口叫她的代号,说道,“你之前说智齿不太舒服,要顺便拍个片子吗?”
神无梦经常忘记这件事:“欸?好啊!”
智齿疼得不太频繁,毕竟没有发炎,只是偶尔冒出来的小尖尖会让她感觉到异物感,不太舒服。但久了又习惯了,于是就不知不觉适应起来,再次刮到口腔内侧软肉的时候才会被她想起来。
凑巧宫野志保在这里,她觉得没有必要去外面约私人诊所的牙医,择日不如撞日,就在这里解决了算了。
神无梦仰起头,朝等在一边的男人说道:“大哥,再等我一下哦,我看看我的智齿怎么样了。”
组织的实验室足够偏僻,想要叫出租车是不可能的事,而宫野志保才14岁,就算会开车也没办法送她,所以琴酒的存在就十分重要了,关系到她要怎么回家。
琴酒没说觉得她麻烦之类的话,神无梦就当他默认了,反正他今天的任务就是带自己来实验室,总得负责把她送回去吧。
她不去管又被安排着等待她的琴酒,跟在宫野志保身后走进了拍牙片的小房间,稍微参观了一下,说道:“实验室竟然还有这种地方,感觉像是个小型医院。”
“boss在这方面投入的资金很多。”宫野志保调试着机器,“不过没有那么多医生。”
她指挥着神无梦在固定的位置站好,说道:“从分析结果来看,你的细胞时刻都维持在更新的水平,身体快速代谢,就像肌肤状态保持不变一样,牙齿也不应该发育才对。”
涉及到太专业的部分神无梦就没办法回答了,她选择把问题转移出去:“牙齿可以研究吗?不然把我的智齿拔下来你再看看?”
宫野志保被她说得心动,但依然严肃地提醒患者道:“不要说话了,闭好嘴巴,我要开始拍了。”
神无梦没再出声,连点头都没有,站在原地等她操作完再给出指令。
“好了。”
宫野志保的动作利索,领着她走到隔壁房间,从电脑上点开刚拍好的牙片。漆黑的底色上面是两排整齐的牙齿,冒出来的那颗智齿也很乖巧,是正着长出来的,不像阻生那样风险很大,对操作水平的要求很高。
发现自己智齿疼之后神无梦就了解了一部分基础知识,也知道这颗智齿拔起来不会太难,可以放心。
她盯着自己的牙片看得很认真,对着三颗还没有长出来的智齿评价道:“我的智齿好胖啊。”
宫野志保被她的话弄得笑出声。
“等我研究完就让你带回去,听起来你有点舍不得。”她朝神无梦确认道,“要拔掉吗?如果不影响你生活,就让它长出来也没关系。”
“我当然舍不得呀,但有时候磨得脸疼,还是得拔掉啦。”
神无梦告诉她家里的传统:“小时候,长在上面的牙齿掉了是要站在高处往下扔的,以后长出来的新牙齿才会整整齐齐。”
在日本和美国长大的宫野志保从没听过这种说法,问道:“智齿也要扔吗?”
神无梦被她问住,分享欲瞬间消散,淡金色的眼睛黯淡下来,失落道:“妈妈还没有来得及教我。”
其实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甚至可以说一点都不重要,但悲伤的情绪却开始发酵,让她心头发酸。
“我躺在这里就可以吗?”
神无梦不敢再想下去,指着旁边的椅子朝宫野志保问道。
父母的话题她们很少聊到,宫野志保敏锐地感知到了她的情绪变化,连忙答应道:“没问题。”
拔牙对她来说仅仅局限于理论层面,实操虽然练习过,但对象是人还是头一回。
宫野志保很自信自己的水平,和这位患者交代清楚自己的“从业年限”,得到了信任的回答之后去找医用手套和拔牙需要用到的工具,帮着神无梦在椅子上躺好,把边上的灯光调亮。
她刚刚给手消毒完,正准备戴上手套,放在一旁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茶发少女眉头微微皱起,将电话接通。
听对面说了一会后,她脸上的表情更差:“怎么会断电?保存样本都能出问题?”
又沟通了几句,她朝神无梦说道:“抱歉,实验室出了点问题,我得去处理一下。应该不会太久,半小时左右,可以等我回来吗?”
“没问题。”
神无梦一口答应。
等人有些无聊,现在也没什么打发时间的娱乐活动,不过抽完血的身体感到疲惫,神无梦把边上的灯关掉,闭上眼准备休息一会。
在这种充满了消毒药水味道的地方很难入睡,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睡着了,仿佛大脑皮层还是活跃的,但身体却没办法动弹,让她只能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
她回到了那家熟悉的医院。
到处都是白色的,从楼栋的过道走一趟就能听到各种哭声,每一阵都撕心裂肺,难过而悲伤。
神无梦很熟悉这家医院的构造,每一个科室在哪一层都一清一楚,因为她在隔壁的住院部待了太久,打发时间只能做这些。
抽血、检查、吃药、换药、打针……
连医生和护士都和她熟悉了,但身体还是一天天地衰弱,每天的精力都不太够,吃饭的时候有很多忌讳,塞进嘴巴里也会觉得泛苦,有些吊瓶里的液体流经血管会很疼,需要不断热敷才能缓解。
她看到了坐在床边正在哭泣的妈妈,想要去安慰她,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有看不见的屏障隔在她和这片空间之中,于是她只能看着自己躺在病床上的身体继续昏睡。她希望自己能够快点醒过来,又怕醒过来只会面对更糟糕的现状。
耳边传来金属的碰撞声,眼皮被过量的光线刺痛,神无梦感到一阵恍惚,抬手捂住眼睛,只能从指缝中看到来人的身影。
她下意识地出声:“妈妈……”
灯光被移偏了些,朦胧的身形逐渐凝实,神无梦终于看清楚了站在身边的人是谁,呼出一口气道:“琴酒。”
她没什么力气,眼睫也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渗出的泪水晕湿,虽然脸颊还是干燥的,但睫毛呈现出小倒三角形的一簇簇,浅色的瞳孔漫着薄薄的水雾,显得可怜兮兮的。
琴酒看她一眼,指腹从她的眼睫上擦过:“还没拔?”
边上的电脑动一下鼠标就展示出来才拍好的牙片,装着工具的小盘子里干干净净,连注射器和针头都还没拆封,明显是因为某些原因而暂停了的样子。
男人的指腹粗糙,但温热的触感比起湿润的水渍要舒服很多,神无梦任由他帮忙把眼睛上影响视线的水珠擦掉,回答道:“实验室出了点问题,志保过去看了。”
她想要坐起来,肩膀却直接被人按住,让她不得不继续躺好在椅子上。
神无梦偏过头,眼睛微微睁大,看到金属器材在琴酒骨节分明的手指间转动,简单的动作却让她好像闻到了从他的大衣身上散发出来的硝烟味道。
紧接着,银色长发的男人拿起旁边那支注射器,针头插进玻璃瓶装的麻药之中,垂眸对她问道:“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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