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记忆以来,哈利就一直住在教宗座圣殿。旁人做梦也想到圣伯多禄大教堂屋顶庭院观赏一次壮观的日落,在他眼里再普通不过;贝尼尼、拉斐尔、米开朗基罗等艺术大师的呕心沥血之作,同样无法让他流连驻足——
他满心满眼,只惦记着一件事。
“一个必须死在另一个手上,因为两个人不能都活着,只有一个生存下来……”
想到这里,哈利下意识地摸了摸右边颈侧。那里有两个并排着的陈年伤疤,不大,圆形,看着平平无奇,却被认定是伏地魔唯一一次失败的证明。
早在他出生以前,先知就做出了这个预言。而他,哈利,现在只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凭什么够格成为活了快七百年的暗夜之主的命定对手呢?
扪心自问,其实哈利理解那些质疑他的枢机主教之位得来太过轻易的反对者。
因为不管如何废寝忘食地学习驱魔手法,想要在短时期内做到足以匹敌从中世纪活到现在的吸血鬼之王,怎么看都太难实现了些。就算有先知遗留的圣谕,任何拥有理智的人也会不可避免地产生疑问。
……他真的能行吗?
这句话,哈利也无数次问过自己。
固然,伏地魔没能杀死婴儿时期的他、还因此远遁隐藏,但这并不等同于他的实力超过了黑魔头。与此同时,他天生是个巫师确实是加分项,但伏地魔在暗夜之主外也拥有一个同样厉害、甚至可怕的称号,“有史以来最危险的黑巫师”。
“拥有征服黑魔头能量的人走近了……出生在一个曾三次击败黑魔头的家庭……生于第七个月底……黑魔头标记他为其劲敌,但是他拥有黑魔头所不了解的能量……”
哈利冷不丁又想起圣谕不为人知的前半段。三次击败黑魔头,出生于七月底,同时符合这两样条件的人在历史上还有一个;之所以只有他被认定为天选之子,是因为伏地魔的獠牙在他身上留下了伤疤,也就是那个“黑魔头的标记”。
虽然肯定是个吸血鬼,但伏地魔似乎特别不爱吸血;几百年来,能让他亲自出手的人不多,尸体却都全须全尾,毛都没有少一根。其中包括他的父母,莉莉和詹姆……
想到这里,哈利的情绪猛地阴沉下来。莉莉和詹姆为保护他而死,就算只为了这一点,他也不会推卸自己的责任。退一万步说,就算他颈侧的伤疤并不是所谓的标记,黑魔头的劲敌另有其人,他也会亲自踏上这趟复仇之旅。
思考着这些,哈利慢慢地越爬越高。等奶酪工坊那根被熏黑的石砌烟囱里冒出的柴烟远得看不见以后,他才从怀里掏出一只银色的小十字架,口中默念咒语。
明亮的蓝光一闪而过,哈利转眼间就落在最近的山尖上。脚下的岩石因为多年冰雪溶蚀而布满孔洞罅隙,有座木质的白漆十字架孤零零地矗立其上。
那是教会探子多年来积累的成果——喀尔巴阡山脉实在太大,他们不得不在搜查过的区域留下明显又不至于奇怪的标志物;白巫师们则在这些麻瓜会虔诚敬拜的物体上布下咒语,让持有特定门钥匙的对象赶路时轻松一些。
哈利远远眺望,但雾实在太大,根本看不清下一座十字架在哪里,肉眼连分辨方向都难。无怪到现在都没人找到那座传说中必定存在的黑暗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