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莲回过头,委屈地叫。
“我教你扮猫妖那一招是让你吓坏人,不是让你吓主人。”许念仍不解气,弯腰从脚边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你以为这样胡闹就能回狸奴馆?你到底知不知好歹?!”
石子啪地落地,没砸中。
可曲莲也没有躲。
许念道:“还敢不躲?就不怕我真砸死你?!”
正是这时,祝家姑娘被扶着站起来,制止了许念。
“许公子,许公子你误会了。”姑娘擦去泪痕,解释道,“它没有吓我。”
许念道:“你不要维护它,我看得一清二楚,定是它偷袭你,叼走了你的发簪。”
姑娘道:“不是,你听我仔细道来。”
祝家姑娘办完事回家,见夜已迟便抄了这条近路,谁知道暗里突然冒出两个贼人拦劫财。她们求救不成反被扼住喉咙,当危急之时,一道白影扑来,正是曲莲。
曲莲跳到贼人肩膀上,一口撕下半只耳朵。
另一个贼人拔出短刀,迎面被猫爪挠下头巾,脸上落了三道血痕。
两人贼心不死,却见四面屋顶围来群猫,四面八方传来猫叫。
贼人大骂见了鬼,只好丢下祝家姑娘跑路。
许念这才知道自己刚刚误解了曲莲。
他心一软,连忙又朝曲莲走过去,蹲身道歉。
曲莲似乎并不生气,只是没让他摸,还绕他的腿转了一圈,蹭上自己的气味。
许念叹口气:“对不起,你做了好事,我还骂你。”
曲莲喵了一声。
祝家姑娘道:“不过……”
许念道:“什么?”
祝家姑娘道:“那俩贼人逃跑时带走了我的发簪,曲莲便追了一段,转过巷口之后,好像有一道红光。”
许念道:“红光?”
祝家姑娘道:“是,整个巷子都被血染过似的。”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许念心里的弦又被拨了一下。
“唉,姑娘别自己吓自己。”丫鬟劝慰道,“兴许是猫儿跳到谁家的红灯笼上晃了一下,不足为奇。”
“也是。”祝家姑娘勉强笑了笑,谢许念道,“今日之事多亏曲莲。”
许念道:“是姑娘有福,走吧,我送你回去。”
祝家姑娘道:“此外……还有一个难以启齿的请求。”
许念了然笑道:“没关系,这罪名就让曲莲背着,谁让它之前总捣乱,聘金我悉数退回便是。”
曲莲还没来得及舔净爪子,便被许念抱了起来。
许念离开家门已有一段时日,人情世故也见不少了,似今日之状,祝家姑娘半遮面,那他也不会以外人的身份去戳穿。
他早就听说这位未出闺阁的姑娘与邻街的一位少年郎有私情,若非要在夜里幽会,又如何会以身犯险?奈何出了事,回去无法向祝掌柜交代,为保女儿清誉只能说一切都是为了找曲莲。
如是,曲莲又被第二户人家给休了。
直到这时,许念才想起那枚羊脂玉。
羊脂玉是张员外留下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份聘礼。
文安张氏,不问政事,不入红尘,半生求仙问道,颇有修为。
这人或许能解开谜题。
许念带着曲莲一同来到张宅的门前。
这一次他并非是来签猫契,而是来问缘。
三番五次的折腾让他意识到,他其实没有非要送走曲莲的理由,一切都只是因为已经深深地感到这只猫与自己的羁绊,而他害怕又一次有缘无分。
门开了。
一副飞鹤祥云石雕壁画映入眼帘。
许念深吸一口气,提起衣摆迈过门槛。
——“员外,许某特来求教,这世间可有狸奴通灵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