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朦胧支起身来,正抬手撩起新换帏帐,便听见太子低醇的语声落在耳畔。
“般般。”
睡意朦眬的江萤也因此清醒过来。
她抬起眼帘,见到容隐正在帏帐前等她。
他应当早已起身。
此刻玉冠与锦袍皆严整洁净,全然看不出昨日的旖旎痕迹。
江萤轻怔稍顷。
回过神来后也自榻上起身。
她赤足站在脚踏上,忐忑地拉过他的手腕细看。
太子腕间的纱布已然撤去。
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已将愈合。
除却两道镣铐留下的红印外,倒也未再添新的伤势。
江萤高悬的心暂且放下。
她
抬起眼帘,轻声问容隐:“殿下可是来寻臣妾用早膳的?”
容隐修长的手指轻点了点春凳上的更漏:“早膳的时辰早已过了。”
“再过半个时辰,便恰好能用午膳。”
江萤赧声:“是臣妾睡得太久。”
她说着便微带紧张:“那殿下过来寻臣妾,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若是因此耽搁,可就是她的不是了。
容隐拾起春凳上的外裳给她:“并无什么要紧的事。”
他微顿,轻声道:“吉祥戏班上了新戏。般般可想过去看看?”
江萤讶然偏首:“殿下怎么倏然想起带臣妾去听戏?”
容隐微垂眼帘。
他其实也并不能确定。
许是恰好是有闲暇。
也许是觉得冷落了她。
抑或他也没有过多思量,只是习惯性地走到她的寝殿。
也信口找了个理由。
他斟酌稍顷,找出其中最为贴近的缘由:“公务上的事还在等候回音。今日恰巧无事,便过来寻你。”
江萤不疑有他。
加之此刻离午膳的时辰颇近,她也不便再耽搁,便启唇唤宫娥过来洗漱更衣。
大抵两炷香的时辰后。
江萤洗漱更衣毕,坐在镜台前由连翘替她梳妆。
白玉梳顺开如缎的乌发。
新研的水粉淡淡晕开,浅粉色的胭脂点在两腮。
正当连翘打算俯身替她描眉的时候,容隐抬手将连翘手中的眉黛接过。
他道:“余下的,由孤来便好。”
连翘连忙看向江萤。
江萤也不敢拒绝,唯有轻轻点头让她退下。
但她依旧有些忐忑:“殿下若是不会的话,就让臣妾来便好……”
毕竟今日可是要出门的。
若是容隐把她的眉描得粗黑如炭,她出去的时候恐怕要不敢抬头。
容隐轻嗯了声,算是答应她的话。
他执起眉笔,以柔软的笔尖沾染些许眉黛,轻描在她的眉间。
江萤起初的时候微带忐忑。
但见铜镜中的黛眉渐渐描好,便也由紧张转为惊讶。
“殿下从前给人描过眉吗?”她忍不住好奇:“为何殿下看着比臣妾还要熟稔。”
容隐隔着铜镜看她,淡色的薄唇微抬:“孤从未替女子描过眉。”
他道:“仅是南书房中进学的时候,临摹过古画间的仕女图。”
绘画与梳妆,本来便有相通之处。
因此画技好的贵女,往往梳妆起来也要比旁人秀丽。
江萤知道这个道理。
便没再询问,而是轻应了声,抬手拿了盒就近的唇脂。
许是此刻有些心不在焉的缘故。
她拿的唇脂颜色偏深,与今日里的衣裳并不相衬。
一直到涂好后,江萤方才察觉。
她正打算拿湿帕子将唇脂拭去,容隐已搁笔轻抬起她的下颌。
清冷的沉水香欺近,他的薄唇轻覆上她的唇瓣。
刚涂好的唇脂再度被晕开。
清凉微涩的膏脂弥散在彼此唇间,又很快便消弭无踪。
短暂的亲昵后,容隐重新直起身来。
“就这样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