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他,还是发病时的他,都未曾再去过母后的佛堂。
亦不知是从何时起,佛堂的守备竟变得这般松懈。
以致于区区几名暗卫便能将值守的宫人引走。
究竟是这朵优昙婆罗花常年不绽,以致于他的母后对此渐渐散了希冀。
还是,这本就是个设好的局。
可以放松守备,是在引君入瓮。
如今尚不能笃定。
容隐抬手轻摁了摁眉心,再启唇的时候,语声仍是温和:“此事孤会处置。”
他道:“你不必听孤发病时的胡言乱语。”
江萤忐忑道:“殿下还能找到同样的花吗?”
容隐轻敛了敛眉。
她母后得到这朵花的时候,他的年岁尚小,也未能了解许多。
仅是听宫人说,是一名游方僧人所赠。
在元服后,他也曾试着追查这朵花的来历。
但那名僧人早已音讯渺茫。
整座长安城里,也再未出现过同样的花。
找到同样的替换自不可能。
如今能做的,便是在优昙婆罗花腐烂之前,令人尝试着做出赝品,将佛堂内的断花更换。
容隐思绪落定,便也将此事简短地告诉她。
略微停顿后,他又轻声道:“这朵花并非毁于你手。且此花十数年未开,本就是希望渺茫。即便花开,能否如传闻中那样治愈百病亦未可知。”
“般般不必太过自责。”
江萤歉疚轻声:“臣妾往后定会愈加谨慎。”
她说着将还在缠着容隐撒娇的雪玉抱起:“也会好好管教雪玉。”
容隐的目光落在雪玉上。
雪玉是他饲养,他对雪玉的秉性也素来清楚。
在
背后打翻东西的事他并非不知,但当着他的面这般暴躁,确是从未有过。
但其中究竟有什么端倪。
也要等拿到那朵断花之后再试。
容隐暂且敛下思绪,对江萤道:“般般,你也早些歇息吧。,共同翻找军报里的端倪。
‘同是雪灾,同是外敌扰边。嘉陵关的军备便没有这般损耗。’
在收到容澈留下的字条后,容隐同样敛眉。
他亦在翻阅其余边关守将们送来的军报。
发觉不只是军备。
便连粮草,都要比同样守军数量的宣武关多出两到三成。
肃亲王当时的回禀是。
外敌扰边,烧杀抢掠。
粮草时常被截,时常还要拿出部分来接济边关受灾百姓。
也因此,肃亲王在边关的威望极高。
既稳军心,又得民心。
若是未能查清便放他离去,无异于是放虎归山。
思绪未落,滴水更漏便又敲响。
辰时将至,又是每日里前去侍疾的时辰。
容隐迅速将军报收起。
提笔亲手写下一封密信,又以火漆封口,交给段宏。
“替孤转呈父皇。务必请父皇亲启。”
他语声落,便起身更衣,与江萤前往凤仪殿的正殿。
今日皇后的病情仍未好转。
在容隐与江萤前去侍疾的时候,依旧躺在凤榻上神情倦倦,仅是令青琅递经书给容隐,让他接着昨日的段落诵读。
容隐亦不推辞。
他将亲手誊写的三卷经书交给青琅,又接过她递来的无量寿经念诵。
这卷经书将要念完的时候,殿外倏然有喧嚣声起。
紧接着一名蓝衣宦官匆匆而来,跪在屏风外焦急回禀道:“皇后娘娘,凤仪殿的东偏殿走水。”
江萤慌忙自皇后榻前起身。
东偏殿,那是他们暂居的地方。